事情仅过了三天,消息就传遍了大半个乾元。
户部侍郎为炼邪物,残害孩童当为祭品的事情震惊朝野。
不少丢失孩子的家人从各地赶来,围在了京都府,势要讨回个公道。
此时的周文玉只觉得头大如斗,除了安抚百姓,其余时间闭门不出,只等待圣上裁决。
曾府出事当日就被封锁起来,避免有人破坏案发现场。而大门口堆满了一层层的白花与花圈,连绵整条大街,时不时有百姓前来哀悼那些无辜的孩童。
太学院前也聚满了前来求见李寒和阿虎的百姓,带着各种特产也有不乏金银。
太学院有两位学子李寒与阿虎,替天行道,刀斩罪恶之事也传遍了大江南北。
百姓守在门前终不得见李寒本人,只得把东西交于太学院其余人员,托他们务必转交给本人。
而阿虎出了事的第二天就被宁慕叫走了,也不知藏到了何处。
”白间客,你这个徒弟可真是个惹事精,最近院里出的大事,每次都有他的身影。“
吴用端坐在椅子前,语气带着些许嘲讽更多的是羡慕。
“嘿嘿,‘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这小子就是有我年轻时的气概,天不怕地不怕,不像你收的几个弟子,整天除了读书屁事都干不成,况且这句诗词你哪位弟子能作得出来?”白间客虽偶有吐槽李寒给他找了个大麻烦,但此时一脸得意之色,对李寒所做之事十分认同。
他白间客的弟子就该如此,一刀斩尽天下不平之事,管他娘狗屁朝廷规矩。
吴用哑然,哼了一声拍了下桌子,说道:“小心下次再捅个天大的窟窿,可别找我帮忙。”
“哈,我不找你,我找司业、找祭酒,院里比你有用的人多得很。”
“好了,你们俩每次见面就争吵个没停,要是让院里的学子瞧见,丢了你们脸面事小,损了学院脸面事大。”青莲司业顿了顿,制止两人无意义的拌嘴。
吴用收了与白间客斗嘴的心思,认真分析道:“李寒此时虽是民心所向,但毕竟也逾越了规矩,打杀了不少无关之人。有功有过,朝廷难免对他有所责罚,到时候我们学院不能怂了,把压力给扛过去,我看那些人不长眼。”
白间客对吴用为数不多的欣赏,就是此人在学院里以严厉出名被称呼“吴阎罗”,但是对外要是有人敢说太学院的坏话,或者对付院里的学子,他护短的一面就出来了,对方必然受到他一连串的针对。
几位老师也点点头认可吴用所说的话,乾元境内还没人能欺负到太学院的头上来,现在朝廷上至一品下至九品芝麻官有多少是从学院里出去的学子。
“刚才吴道友说的也有理,李寒这位学子刚来没多久就惹出不少风波,以后还需要跟他言明利弊。学院也不是万能的,有些事情招惹下来,怕也容易丢了性命,这事想必白道友也是认可的。”青莲司业语重心长,看着白间客意有所指。
白间客收起嘴角,认真点点头,说道:“司业放心吧, 我不会让李寒重蹈我以前的覆辙……”
“咚咚咚……”一个微胖的教习一路小跑过来,沉重的脚步动静颇大。
“白道友,大事不好了!李寒被密令接入宫中了!”
“进宫了?”几人听到这话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乾元天子已多年未出面,哪怕是朝中一品大员也没有这个待遇。
前阵子南门道宗掌教也只能在门口候着,连门都进不去,今日为什么单独要见李寒?!
乾元的皇宫朱墙坚厚,黄檐似剑,气度宏伟大气。李寒想起海底的古皇城,大概盛世模样也不输如今的乾元。
坐在四平八稳的马车里,撩起帘子往天空看去,被高高的朱墙挡了一半,时不时还有巡视的禁军,马车驶过士兵靠墙列成一排整齐得像是雕塑。
马车在一侧门停下,李寒下车在一位长相白皙的公公带领下绕过了层层楼阁。
楼阁屋檐交错,把天空分割成了数个小块。
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来到了一处小院,公公停了下来,微微躬身道:“进去吧,陛下在里面,问你什么如实照答便是,记得不要乱说话。”
“谢谢这位公公提醒。”李寒拱拱手道谢。
李寒环顾四周,门口庭院栽种着几株槐树,周围各色花草数不胜数,环境清幽。
推门而入,是一间宽广的书房,里面字画众多,还有不少文玩宝物。
“这难道就是御书房?”李寒回想门口也没挂个牌匾也不敢确定,但在宫内有这么大个书房,想来也是乾元天子所用。
书房这东西,乃是一个男人真正完全掌握的场所,明面公事,私下隐晦都能在此完成。
历史上多少前贤权臣进入过这小小的书房里,张口之间多少家国大事都是在书房里敲定的。
没想到乾元天子第一次就让自己进了书房这等场所。
李寒隔着幕帘,似乎看到里面一幅字画前站着一个身影,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专注着“观摩”大家之作。
李寒也第一次面圣,难免有些紧张,正如有个大领导突然约自己“谈心”一般。
脑海里闪过各种拜见天子的画面动作,几番扭捏也不知以什么动作开头,只得清清嗓子,躬身作揖道:“学子李寒,参见陛下……”
“……”
无人回答。
这乾元天子倒是沉得住气,这么久不说话,想要给自己一个树立个威严寡语的形象?
还是他觉得自己与七皇子交恶要给自己
果然把持着世俗最大权柄的男人都不一般!
李寒在此喊道:“学子李寒,参见陛下!”
“吱……”身后木门被一位大公公推开,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人跨进书房。
两人目光同时出现小小的疑惑,看着李寒对着幕帘内空无一人的地方又是作揖又是喊着参见。
“咳咳,李寒。”大公公朝着李寒喊道。
“学子李寒,参见陛下。”李寒立刻转身,再次躬身作揖。
头发斑白的中年男人微微抬手,说道:“不必了,此处是私下书房,没那么多规矩。”
“你脸色怎么这么红?身子不适吗?”
“额……没事陛下,就是刚才太热了。”李寒拳头微微握紧,指甲都陷入了手心的肉里。
这里是李寒第一次见到乾元天子本人,跟平时所见的画像除了白头发有些多并没有太多区别,那些画师倒也没有进行美化。
乾元天子年轻时是盛极一时的美男子,随着岁数渐长,俊俏之色则渐渐隐去,久居帝位多年自带一种不怒自威的神色。
李寒只觉得眼前这人长得十分标准,像是故意雕刻出来的完美帝王形象,任何一个细节都像是精雕细琢,已经不像一个“凡人”。
他的身上确实没有多少修道者的气息。
李寒十分疑惑,真有修道者能把自己的气息隐藏得完全跟普通人一样吗。
乾元天子看着李寒,目光深邃,平静地说道:“你做的不错,京都百姓都在传你的美名,连朝中不少大臣也在朝会上提起你。曾绍周如此罪恶行径朕绝不姑息,你替朕替国家除了一个大祸害!”
“能为国效力,身为太学院学子义不容辞!”李寒并不太懂官场的话,也不懂这天子脾性,只得挑着一些空话作答。
“乾元放眼寰宇,历朝历代没有国家能达到如此高度。然而表面再强盛的帝国,终究免不了一些蛀虫。”乾元天子掀开幕帘,大公公伸手接住把幕帘挂起。
乾元天子负手而立,轻声道:“国在变、物在变然而人性始终不会变化。”
李寒不敢回答,一个权势巅峰的帝王可以骂,作为臣子的却不敢乱搭腔,谁也不知道这话里还藏着什么。倒是他现在看出了里面那道“身影”是何物,一个铁架挂着一件龙纹长衣,上面还勾着一顶帽子。
李寒安慰着肯定是自己昨日没睡好。
“章子画也很欣赏你,朕起初并不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你敢做别人不敢之事,确实不太一样。不过你未先上报官府私自大闹晚宴,死伤者也不少。”
乾元天子停了下来,注视着李寒,那若有若无的帝王气息充斥这小小的书房。
这时大公公走上前,端着一个红木长盒呈到了李寒身前。
“有功有过,终究是功大于过,你是太学院的学生也身无官职,不便升你。这是朕年轻时征战各国所带的佩刀,自从坐上这个位置再也没机会拔刀了。”
“当日你打败了道宗圣子,也算是替乾元不争气的年轻一辈挽回了些颜面。”
“今日朕把它赐予你,此刀叫’斩不义’,希望你能用此刀斩尽天下邪佞!”
“斩不义?”李寒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木盒,一柄长刀静淌着,刀鞘雕红黑二龙相斗之状。
“吟——”李寒抽出长刀,刀刃与刀鞘摩擦竟有淡淡嘶鸣之声。
一把黑色长刀?!李寒眉头微蹙,从未见过黑色的长刀,只有刀锋泛着淡淡的寒光,不知用何材质打造而成。
“李寒,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李寒一怔,张了下嘴巴,本想质问天子可知百姓之疾苦,寻常百姓每日只求糊口已是心力交瘁,这些人永无出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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