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点银子找衙门小吏帮帮忙,门讨说法的两女就无计可施。

紧要关头,赵盼儿拿出一张名帖。

吏员像是小鬼见了阎王,立即退散。

有人收了银子过意不去,私下向欧阳旭透露,是荣国府的名帖。

神京中的顶级权贵,谁人敢惹?

事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等到荣国府的小厮来家中传唤,欧阳旭才急急忙忙赶过来听训。

敲打?没有。

拉郎配?也没有。

听话听音,贾赦的口气,似乎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

“当初京赶考前,我曾将家族的传承谱系表做信物,向赵盼儿表达心意。”欧阳旭缓缓开口,“后来托人送去五十两黄金想赎回信物,她一时斗气,张嘴要五百两。五十两也好,五百两也罢,黄金我凑得出来,只担心姑娘不肯罢休,以此为把柄做要挟。”

贾赦笑道:“亏你在钱塘厮混两三年,竟然还看不清女儿家的品性。用钱砸?人家要一个说法,只是一个说法而已,出掉胸中的恶气,就不会再纠缠。”

欧阳旭躬身拜下:“我不敢赌,不愿赌,也不能赌。”

光耀门楣,重振家业,近在眼前。

得失心太重,岂能轻信女子的承诺?

贾赦道:“去跟赵盼儿做完切割,再将夜宴图送来,我保你无事。”

欧阳旭福至心灵,轰然跪下:“学生虽然才疏学浅,也愿为贵人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朝中有人好做官。

相比于即将告老的柯阁老,不不下的高观察,荣府当家人才是真正的粗大腿。

贵人日理万机,哪来的闲心晾着人看戏?

这是要收门生的节奏啊!

欧阳旭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平日里机灵似鬼,紧要关头竟然变成了榆木疙瘩。

伸到面前的通天梯,要是错过了,怕是要抱憾终身。

“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贾赦起身将人搀扶起来,满意道:“既然跪得下来,保底能混成五品知府。要是多一份狠辣劲儿,三品也不难。”

欧阳旭打蛇随棍:“请恩主教我!”

贾赦道:“人最重要的两次机会,是投胎和婚嫁。投胎没得选,婚嫁有得挑。姓高的区区一个观察使,能给你的助力不多,高家女子非你良配。”

欧阳旭苦笑道:“探花郎看着光鲜,实际一言难尽。豪门贵女,高攀不起。”

前脚能抛弃赵盼儿。

再甩一个高慧,又算得了什么?

欧阳旭苦恼的是选择有限。

他也想迎娶权贵之女,铺一条青云之路——谋划高家女已经是极限了。

“为何要盯着嫡女不放呢?”贾赦的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就如那余阁老家,两位嫡女被无数人惦记着,你确实没机会,但他家的表亲,可有不少女儿待嫁。

余阁老是清流的顶梁柱,又最是顾念家人和亲朋,做他的表女婿,保你受用不尽。

柯首辅告老后,清流文官,必以余、齐为首。

你有一甲功名,座师是柯首辅,再得到余阁老的照拂,先去翰林院熬几年资历,再入兰台寺养几年清名。外放做官,保底六品起,稍微运作下,直接担任五品知府也并非不可能。

四十岁之前调回神京,积功升迁,等五十岁后,多半是某部侍郎。

甚至,有几分机会,进内阁走一遭!”

欧阳旭的眼睛火热起来。

文官升迁的青云路,仿佛已经在脚下。

贾赦没撒谎,也没忽悠。

理论,这条路是畅通的。

但每一个节点,都像是渡劫一般艰难。

要是没人提携,可能要在翰林院熬大半辈子,最后以博士、郎中衔告老回乡。

“愿为恩主门下走狗,肝脑涂地,万死不辞!”欧阳旭诚心诚意的拜倒。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随口的指点,万金不换。

落魄的寒门,缺的就是层视野。

无人替他指引前路。

等到苦熬十年二十年后,念头通达,一切都晚了。

贾赦笑吟吟的再次将人扶起,温声道:“去做该做的事儿,一步一个脚印,踏稳咯。富贵荣华,等你摘取。”

等欧阳旭斗志昂扬的离开后。

贾赦端起茶杯,轻笑道:“先当二十年牛马,要是能不忘初心,真送你一场富贵,又算得了什么?”

茶杯还没放下,林之孝已掀开珠帘走到近前:“鸳鸯带着老太太的口信来了,请老爷去荣庆堂赴宴。”

“这么快?”

“赖大家的,半个时辰前从西角门进府,闹出不小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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