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在军营中敲响的聚将鼓,

悠扬浑厚的鼓声,传遍战场。

令棋摇动,收拢溃兵,

分流到军阵两侧的,一定是自己人。

敢冲击军阵的,

无论是已经叛变,还是单纯的慌不择路,一律格杀勿论。

战场厮杀的节奏,明显断了一拍。

许多边军将士,都环首四顾,寻找鼓声的来源。

“是聚将鼓!”

“援军来了!”

“校尉,是陇西的援军!”

“不对不对,陇西没有国侯坐镇,哪来的聚将鼓?”

“没错,就是聚将鼓的声音!东边,从东边传来的!”

……

苦苦支撑的守军,

本已陷入绝望之中,

拼死反抗,只求一个痛快。

宁愿站着死,不愿跪地求活而已。

咚咚咚的鼓声响起,心怀死志的将士,猛地升起希望来。

有机会活下去,

谁愿意死!

且战且退,隆隆的鼓声指引着方向。

“搭弓——射——”

“再射——”

两轮箭雨下去,军阵前方,再无活人。

无需多话,

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转念间就理解了援军将主的意思。

外有胡虏虎视眈眈,

军阵一旦被冲破,大家都得死。

“分流左右,别往中间跑!”

“稳住,都给老子稳住,一起往东南冲。”

“别回头,让援兵断后。都死命的跑,逃回陇西才能安全。”

“活该老子们命不该绝!”

“等等——不对劲,停下!都给老子停下!别跑了!”

“谁他么眼神好,看看,都张大狗眼看看,援军立的是什么旗?”

“我怎么看着像是双枪旗?二狗,你瞅瞅,是不是双枪?”

……

溃兵如丧家之犬,分东南、东北仓皇逃窜。

生死关头,没有义气好讲。

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来援的棒槌将军,

有垫背的,有人断后,

溃兵都心中狂喜,夺路而逃。

聚将?

聚个鬼的将!

援军不过几千人,胡虏仅仅是后军都已过万,人数对比悬殊。

谁爱送死,谁去死。

随着距离的拉近,喧嚣吵闹声,渐渐平息。

三千武装到牙齿的甲士,寂静无声,杀意纵横。

校尉跑了,

百人将溜了,

年纪不小的什长、伍长,却慢慢停了下来。

收拢手下,

默默的立于黑色的军阵之后,

整理袍甲,

握紧刀盾,

呼气,吸气,积蓄力量,准备再次冲杀。

“刘头儿——咱不跑了?”有脸庞青涩的小卒低声询问,“我刚刚看见李将军,他抢了马匹,带着亲卫偷偷溜了。”

“还有陈校尉,他换了衣服,混在西宁兵中,跑没影儿了。”旁边有人附和。

什长刘集抬手指向双枪旗,眼中含泪:

“不跑了,死就死吧,征西军没有懦夫,唯有死战到底!”

“苟鈤的公孙胡,怯战投敌,挥刀砍袍泽兄弟。”

“现在收拾他的人,来了!”

“少将军——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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