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是老洪的、师父?哎呀,这不巧了么?”不知为何,得知此事的刘禅比金胖子和洪天亮还要高兴。

洪天亮一边舀菜出锅,一边将自己的身世简单道来:“俺那年八岁,董卓在洛阳造乱,家里遭了灾,一家人只得作了流民一路南逃。路上被官军冲散,剩俺一个跟着旁人跑到长沙。我三天没东西吃,又饥又冷倒在路边,眼看要死了。幸得师父路过,一念心善救了我,从此跟着师父学厨,到现在也有二十年了。前年俺回洛阳寻亲,找了两年,父母兄弟一个也找不到。俺心灰意冷,又惦记师父这里,便又赶了回来。正赶上这里招厨子,师父便让俺来试试,这便留了下来。”

刘禅这才知道洪天亮的身世。他和第三军的邓忠、以及无数普通的百姓一样,在这乱世里苟活,忍受着不公的世道强加于己的背井离乡、生离死别。不结束这乱世,就永远会有洪天亮和邓忠这样的悲剧,就永远没有普通人安居乐业的机会。

“胖叔,这般积德的好事,咋从未听你提起?您这可太了不起了!”刘禅有些哽咽,情不自禁伸出拇指,给金三胖点了个赞。

老金当然看不懂点赞,但却明白公子这是在夸自己。他有些赧然地挠了挠脖子,哈哈笑道:“别听这小子瞎说,我这算啥救命之恩?不过是看这孩子饿晕在路边,给喂了两口水半张饼而已。这算个什么德?像公子和老爷那般,治好了长沙的瘟疫,那才叫积德呢!”

刘禅也想谦逊两句,却不知被什么卡住了喉咙,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停了片刻,待心情舒缓下来才又开口:“过去的事不提也罢。胖叔,你来的正好,我这儿正缺个人手,我看你最合适。”

金三胖闻言一愣,想不通公子禅找自己能有啥事:“啊?我?公子且说,是啥事?”

“我要在公安和长沙各开一家饭馆,可眼下就老洪一个大厨。你是老洪的师父,他能学会炒菜,你自然更不在话下。我的意思,你们师徒一人负责一个,这不是正好么?”

“这——”,金三胖眼睛眨巴眨巴,态度有些犹豫。

刘禅见状,急忙询问:“您不想干?”

见公子误会,老金急忙摆手,喘着粗气回答:“不是不是。公子吩咐的事俺老金有啥不干的?况且又是老本行,那更没问题。只是我在医掾伺候老爷和小姐,这说走就走,如何跟老爷交待?”

“哦,对。倒是我见事不周。这样吧,我和师父说,他老人家同意您再来,如何?”

金三胖这才没了顾虑,爽快地点头答应:“那敢情好。公子去说,免了咱尴尬。哈哈,老爷一向最疼公子和小姐,又是为了公事,一准儿能同意。”

他俩刚刚说定,洪天亮已迫不及待地把菜盘端到金三胖面前:“师父尝尝看。”

金三胖呵呵一声,先用力闻了闻,而后捏起一片肉塞进嘴里,闭上眼睛边咀嚼边嘟囔:“嗯,外香内滑,爽脆鲜嫩,要得!要得!”

嚼罢睁眼大喊:“乖乖!小子,你不得了哇!这味道,无论与烹或炙都不一样,炒出来的肉片鲜香滑美,吃起来倒不像肉,像鱼!厉害!厉害!”

金三胖边夸边拾起筷子,不住往嘴里加菜,全然忘掉了海平面以下还有个公子禅。吃了小半盘才停下嘴,对洪天亮叫道:“徒弟,你这手可不能自己藏着,快跟师父说说,我也得学!回去给老爷小姐换换口味,让他们也享受享受。”

洪天亮嘿嘿笑一声,爽快答应。

这时,才听到下方传来刘禅的声音:“胖叔也说好,那便是真好啦。老洪,胖叔,收拾收拾家伙,去将军府,本公子今天要摆宴,请老爹吃饭!”

——

将军府设宴,左将军刘备却全然不知。等办完了公回到家,才发现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孙夫人的张罗下忙个不停。

刘备不知何事,反正感觉不好。自己家请客自己却不知晓,换成谁谁能感觉好?

“夫人,今日这是、府里有事?”

“将军回来啦。”孙夫人满面春风,一边为刘玄德换下外套,一边笑答:“阿斗带着一帮人进了庖厨,说要摆家宴招待咱们呢!还请了诸葛军师一家、仲景先生和静怡来。他这里突然袭击,府中不得抓紧准备?总不能落了左将军的面子。”

左将军对自己这个新媳妇一向宠溺,闻言大笑:“我说呢,能让夫人这般认真,这府中除了禅儿怕也没有第二个。”

说罢又皱眉自问:“但这小子唱的是哪出?怎么不声不响地忽然想到要请客了?”

孙夫人闻言嗔了丈夫一眼,怨道:“夫君还说呢,咱们这一家人多久没一起吃顿饭了?阿斗还是个孩子呀,每日早出晚归的,亏你也忍心,不怕亏了他的身子。你自己也从早忙到晚,陪我的时侯越来越少了。难得阿斗回家热闹热闹,又不用你忙活,怎么还数落起孩子来?”

让孙夫人这顿埋怨,左将军顿时红了脸,憨笑着劝解媳妇:“夫人教训的是。这一阵政务繁多,一下要搞新政,一下要搞演习,确是疏忽了陪伴你。禅儿也是,他那商务司如今可是宝贝疙瘩,一年赚的钱快顶上整个荆州的税收啦。唉,也是苦了这孩子,才这般年纪,却要挑这个大梁。”

孙夫人怨归怨,但阿斗有出息她也是打心底高兴的。见丈夫认错态度挺好,遂转嗔为喜。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闹心的事。我去看看若蝉和若娟,给她俩好好打扮打扮,将军自己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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