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皇帝脸色渐渐阴沉,气极而笑,语气却极为平静,“好一个贿赂官员,那施哲将沙发、镜子送进宫中,岂不是说朕和母后都收了施哲的贿赂?”

“陛下息怒。”王公公轻启薄唇,心底一颤,清楚皇帝动了真怒,赶忙轻声劝道,“礼部的奏折被太后娘娘拦了下来,廖尚书昨日被太后娘娘召去昭阳宫内,责骂了一番,责令礼部不准继续调查翰林大人。”

“看来母后还是信了几分。”皇帝神色肃然,眼神散发一抹杀意,“玉勋,命暗卫将施哲的档案详细抄录一遍,你亲自呈递给母后。至于礼部的那几个官员,你派人将他们的罪证递交刑部,由刑部审理,人证物证一个别落下。既然觉的施哲是在贿赂朕,那朕便如他们的心愿,就算施哲犯下欺君大罪,朕也要护着他。”

“是,陛下。”王公公颔首应道,心想您庇护翰林大人的次数还少吗,担心翰林大人在北河省出事,一挥手调取了两千人的禁卫军、百名暗卫前往保护,这股力量足以横扫整个北河省,却只是用来保护一人而已。

王玉勋想不明白礼部的官员为何明知陛下极为重视施哲却还要多次上奏弹劾,这个问题其实不止他想不明白,太后也不明白。

昭阳宫内,太后舀起一勺佛跳墙的浓郁汤汁送入嘴中,一股芳香裹挟着淡淡的酒味充斥整个口腔,脸上渐渐浮现陶醉的神态。

虽说每三天便要点上一盅佛跳墙,可太后似乎是永远不会吃腻,次次会惊艳世间怎会有如此美味。而且施哲呈递的信中提过,佛跳墙的汤里充满蛋白胶质,用的都是滋补养颜的绝佳食材,对缓解皮肤衰老极为有效。太后伸出手指轻轻抚摸一侧脸颊,心中顿感愉悦,皮肤确实顺滑柔软了许多。

“金枝玉叶还没牵回来?”太后放下盛汤的黄釉刻花凤纹碗,瞥了一眼身边的侯公公,红唇微张,问道。

“回娘娘,金枝玉叶被长宁候家的几个孩子领去御花园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侯公公恭敬回道,面露微笑。

“听说京都不少人家打算向施家购买萨摩耶?”太后捻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小口。

“回娘娘,确有此事。不少进宫的贵人们见过金枝玉叶后,很是喜欢,在宫中打听一番,得知是翰林院士进贡的,如今已派人前去永嘉购买萨摩耶。”侯公公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太后,瞧不出主子脸上的表情,心中踌躇了几秒,暗叹机不可失,继续说道,“只是如今翰林大人正在北河省赈灾,施家工厂的一切事宜交给了工厂管事处理,贵人们多半难以如愿了。”

侯公公谨慎回禀,实际上早在施哲将两只宠物犬送去宫中不久后,京都的权贵们闻声而动,纷纷派出家仆前去永嘉购买萨摩耶,与太后有着一致的爱好可是一件大事。然而那些家仆抵达永嘉后,被工厂的管事以施哲不在无法做主为由婉拒了,那时施哲正在南方游玩,寻不到人,家仆只好悻悻回京复命,权贵无奈作罢。

在那之后侯公公收到了不少珍贵礼物与田契,都是些不死心的贵人请他在太后面前提上几句,只要太后发了话,此事就能成。施哲如今正在北河省赈灾,若是因为一件玩物派人去打扰施哲,耽误了军政要事,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贵人们爱玩不假,可也不是蠢货。

侯公公心中暗喜,自个儿的任务也算完成了,礼物嘛,咱家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收了。

“他们还知道施哲正在北河省赈灾?”

侯公公心里一紧,听见太后冷漠且带有一丝怒意的语气,暗道不妙。

“哀家听说如今的北河省内哀鸿遍野,无数灾民流离失所,吃不上饭,若非施哲近日来调取施家种植的土豆、番薯赈灾,也不知又要有多少百姓饿死。可他们倒好,为了两条狗要去耽误施哲赈灾,还是京都太过安逸了。”太后冷冷地瞥了一眼身体微微发颤的侯任,厌恶地说道,“有些东西该是你的,就拿着,不该是你的,拿了就得担心这条命还能不能保住。”

“娘娘恕罪,老奴知错!”侯任吓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脸上的皱纹蜷在一起,哭着乞求道。

“陛下能容忍身边内侍收受施哲的礼物,哀家不会如此小气。”太后缓缓站起身,吐了口浊气,顿时没了胃口,在侍女的搀扶下朝门外走去,“但是施哲与他们不同,施哲能做到的,他们永远做不到。稍后派人告知施哲,哀家既然下了懿旨,北河省内一切事情由他做主,哪个官员要是与他作对,只管告知哀家,哀家为他做主。蝗虫,虫中之皇又如何?”

太后哂笑,慢步离去,空荡的宫殿中留下老泪纵横的侯任跪伏接旨,盯着太后离去的身影,心中后怕,这条老命差点就毁在那群只会吃喝玩乐的贵人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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