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乌压压上?千人,浩浩荡荡,气贯如虹。

随着一声号角吹响,所有人下?跪磕头,

“臣等恭请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一阵山呼万拜,震天撼地,场面蔚为壮观。

而在这般正?式恢弘的?场面中?,独独缺了一人。

这便是熙王。

朝廷每年年初年尾均要祭拜天地,每月礼部与太常寺也有日常祈福,日子不是初一便是十五,而这一回与平日不同,定了十月十六。

皇帝何以将这么重要的?日子定在十六,只因这一日是已故明月长公主的?诞辰。

谁都知?道明月长公主出生时,天降祥瑞,皇帝将之视为大晋的?福星,故而这一回泰山封禅,他定的?也是这个日子。

既然与明月长公主有关,熙王这个“罪魁祸首”就不应该在场了。

熙王很?识趣地寻了个借口没有进宫,皇帝自然默认此举。

知?晓真相?的?唯有当?年宫里老人。

只是熙王被皇帝嫌弃已不是什么秘密,众臣替熙王鸣不平的?同时,也都习以为常。

很?快祭祀典礼开始,礼部尚书郑玉成从小内使手中?接过匣子,现场打开,随后开始宣读祭天地诏书。

“皇天在上?,后土照临,今朕承先祖之遗志,继往圣之伟业,特告天地神明……”

“大晋创国至今有一百又二十一年矣,承天之佑,集地之灵,亿兆黎民安居乐业,华夏四土边尘不惊,朕常上?思兢恪祖业,下?忧庇护黎民,无日不怀惴惴之心?,宵衣旰食,不敢斯须自逸……”

郑玉成高亢浑厚的?嗓音回荡在天际,语气越发?激昂澎湃,人人垂首漠听,听着听着几位年幼的?皇孙竟打起了瞌睡,

“朕宽以养民,苛以待亲……”

郑玉成几乎是下?意识读完,可读出来后猛打了趔趄,连忙定睛一瞧,随后脸都白了。

全场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惊愕地盯着郑玉成,不敢去看皇帝的?脸色。

皇帝木了一瞬,待那“苛以待亲”四字在脑海回旋片刻后,脸色立即变得生硬如铁,他劈头盖脸朝郑玉成喝去,

“你说什么!”

郑玉成吓得魂飞魄散,赶忙跪了下?来,

“陛下?,诏书有误,诏书有误!”郑玉成已汗如雨下?。

就在这时,前方承天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道急鸣,

“陛下?,出事了!”

在场文武百官纷纷回眸,只见一簪缨高耸的?御林军飞快奔来,单膝着地朝皇帝禀道,

“陛下?,张贴在正?阳门外的?祭天地文稿出岔子了!”

皇帝双目眯成寒针,面上?已蓄起狂风暴雨。

施卓列在百官之首,扭头过来将御林军拧起来,喝问道,“出什么岔子!”

“诏书有误!”

众人看了下?那名御林军,再瞅一眼郑玉成,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

细细琢磨那“苛以待亲”四字之后,所有目光都落在裴沐珩身上?。

诏书是齐太傅所撰,由裴沐珩誊写,誊写后又是他亲自签发?至通政司与礼部,再行昭告天下?。

而恰恰是在这一日,这般庄重严肃的?场合,赫赫军功的?熙王被排斥在外。

这个苛以待亲的?对?象是谁,已不言而喻了。

这是熙王府对?皇帝发?出的?一声悲愤与不满。

风更?大了,朝阳藏去了乌云后,寒霜覆满整座社稷坛。

大理少?卿刘越吓出一身冷汗,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

“苛以待亲”四字说多么难听也不至于,可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一篇昭告天下?的?文疏中?,诏书经过四审最后到?裴沐珩手中?誊写,且由他寻内阁与司礼监盖戳,以裴沐珩的?身份与能耐,想混过内阁与司礼监的?印章也不难,更?何况是一份已四审的?诏书,最后又是他将之锁在匣子交予通政司颁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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