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归楚欣赏她为美做出的努力,正是这份用力活着的精气神,支撑她开民宿,拉扯儿子长大,走过失败的婚姻,最终破釜沉舟,涅槃重生。

坦白讲夏归楚大多时候也是这种人,他继承了母亲的这种精气神,纵情地活,绝情地断,不过这一趟拉着曹南宗回故乡,重走摩罗山、圣坛、市区,他也渐渐理解自己向往的,恰恰是曹南宗身上和自己迥异的淡泊和松弛。

接连告别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两位女性,一个不再摄影,一个不愿和他走,夏归楚心情有点恹恹,一上车就歪头靠在曹南宗的肩上,闷声道:“刚才我抱我妈的时候,看见她有一缕白发,不知道是染发的时候遗漏了,还是太多了,遮不住。”

曹南宗听着,手在他背后一下一下拍着:“你失踪的时候,我陪她走遍戈兰找你,那时候我就注意到,她的白发好像变多了,妆也不化了,大约没那个心力再做这些吧。”

“……你还是第一次和我说这些。”

夏归楚抓住曹南宗的手,手感温软,很安心。

曹南宗笑了下:“大家都很爱你,朱臻、石灵,甚至小柯,他们都忙前忙后地为你奔波。我想起来,那时候石灵还哭着和朱臻抱怨,说我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很为你不平。”

“你别听她乱讲,”夏归楚忙说,“我明白就行了。”

静水才能深流,可大部分人都只图表面上的欢腾。夏归楚也爱热闹,以前吃过不少静水深流的苦闷,可成名后在圈里见多了花枝招展的红男绿女,倒越能体会出曹南宗的可贵。

“嗯,我习惯了。”曹南宗清楚这个世界总是外向的人吃香,自己这样的个性容易招来误会,“不过我也在慢慢学着再展现得明显一点,我不想再让人误解你对我不重要。虽然我离开持明和公司了,但人始终在一层一层的社会关系之中,除非我们现在就学何老师那样,搬去泰北隐居。”

他知道这不可能,夏归楚的事业还处于上升期,而自己也和曹银屏约好了,要在北美把身心灵做起来,这个红尘世界,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爸、我妈,还有曹家那些亲戚,他们都还在那里,从前我以为结婚能让他们承认你,所以才……算了,不提了。”曹南宗觉得这是笔烂账,很多发心好的事,最后却走向一团糟。

夏归楚一掐曹南宗的掌心:“别算了啊,我想听。你和我提议结婚的时候,也没说过你背后的这些考虑。小时候我看夏维森和我妈吵成那样,也幼稚地想过,结婚干什么,到头来不都会变得丑陋,不丑陋也会平庸。后来长大了没这么偏激,可也不觉得婚姻是多么神圣的东西。”

想起市政厅外播放的宣传片,夏归楚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我也不觉得婚姻有多神圣或者不可或缺,只是当时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给你什么,”曹南宗说,“你有摄影,有摄影带给你的老师、朋友,安身立命的地方,你的世界借由摄影越来越广阔,而我还被父母、被身上的责任困在原地,阿楚,你告诉我,那时的我还能给你什么?”

这是过去的曹南宗在向夏归楚发问,而夏归楚被问住了。

“去登记那天,你过呼吸晕倒,我忽然明白,这是神主给我的启示,是我执念太重,婚姻不过是我为自己的不安找的解药,却害你勉强自己配合我,你的身体替你这个不称职的主人做出了真实的回应,你其实根本不想结。”

夏归楚没有料到,一点一点剥开“假结婚”耸人听闻的外壳,竟然是他们俩错位的为对方着想的心。

那时候他和曹南宗住在一起像住酒店似的,很少把私人物品带回家,家里的物件都是崭新的,新得刺眼,新得扎手。

现在想来,这些小事都是没有做好结婚准备的信号,可当时的夏归楚却有意无意地放过了它们,只想着让曹南宗高兴一点,他太难高兴了。

良久,夏归楚长叹一声,一头倒在曹南宗大腿上,觉得实在丢人:“我们,好傻啊……”

温暖的手轻抚他的脸庞,曹南宗轻声道:“好在傻人有傻福吧。”

晚上,车驶入曼城。

司机还是老张之前给他们找的那位,大叔口风紧,一路只安安心心开自己的车,一点多余眼神没给两个黏糊的alpha,也没讲一句多余的话。

夏归楚暗暗决定给司机大叔发个大红包,转头就见曹南宗正拿着手机,在购物app上逛得认真,他以为他是买小裙子呢,没想到仔细一瞧,都是相机,立刻想明白什么,推拒道:“哎呀哥,我相机够多了,别浪费那个钱,现在你是我的签约模特,哪能让你出钱?”

曹南宗看也不看他说:“是给我自己买的。”

“哦……”夏归楚撇了下嘴,得,是他自作多情了。

“我也想拍点东西,”曹南宗下单付款一气呵成,抬头对夏归楚说,“拍你。”

草,夏归楚捂住心脏,他是真有点受不了进化版曹南宗了。

(●v?v●)心动过速夏归楚。

明天休息一下,争取后天完结已经跃跃欲试构思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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