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梁王部下还在宫内四处清缴残余,收编俘虏时,梁王带几名亲信来到天子大殿前,此时昭宗皇帝、皇后嫔妃、内官太监等宫内一百余人,均被三镇节度赶至殿内,大殿墙边堆满薪火油脂,原来三镇节度欲一把火烧了大殿和昭宗众人,取而代之。
“教人拾去柴垛,莫要伤了圣上。”梁王吩咐道,随即与几人闯入殿内。
甲胄在身,梁王并未行大礼,只是向昭宗报告了殿外军情:“三镇叛军,死伤殆尽,三节度,均被我杀死,叛乱已定,陛下莫要再慌。”
昭宗皇帝坐在龙塌之上,面如纸色,本已抱定了必死之心,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留了活路。但见梁王带人来到殿上,气势汹汹,不知是福是祸,仍是心神不宁。
在痛斥了一番三镇节度之后,昭宗皇帝怯生生地探问道:“爱卿军力雄厚,急龙军天下无敌,此番平叛有功,天下之幸,朕以何报之啊?”
昭宗是想试探梁王的野心,毕竟这乱战之中,任谁笑到最后,都可以杀了自己,取而代之,唾手可得的天下,谁又不想呢?
可偏偏梁王却不这么想,自己抢先一步,攻克三镇藩兵,无非是在其与亲军搏杀疲敝之时,此时,尚在勤王路上的各镇节度兵,零零总总,概有二十万之众,若此时杀了昭宗,自立为皇帝,那各路节度杀进城中,自己也不过是为他人做了个嫁衣,反而落得不忠不孝的千古骂名。
于是梁王道:“臣,为天下,为陛下,尽职恪责,并不为名为利,臣之兵,也是陛下之兵,只要陛下无事,臣便理应效忠。”
昭宗再愚钝,也知梁王不是惧怕这徒有其名的天子龙威,一心要赏,想以此稳住梁王,于是几番劝说,许以高官厚禄,颇有平分天下之势。
梁王假意推脱了这一番后,便提出了自己的三个要求:“陛下非要赏,那臣便取之,其一,请陛下册封臣下为王,所部军将,均论功行赏;其二,臣下所部军士,死伤者众,划亲军余部,归臣所有,补充军力,以抵御叛乱;其三,臣下所部军队,不再离京,今后便留在这京城,护卫天子。”
昭宗一听,便知梁王何意。其一,要名,列诸节度和百官之上;其二,要兵,更要收编侍卫亲军并取而代之;其三,我不走了,今后就住在你这京城之中。
这第一第二,都还能接受,可是你手握重兵,却在京中不走,这天下到底是我的天下还是你梁王的天下?这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昭宗不快,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得与梁王商量道:“这前两条,朕可应允,只是京城局促,容不下这么多兵士,朕赏银三万两,爱卿还是回去,修葺殿堂,拓宽城郭,如何?”
可梁王毫无退让之意:“陛下,臣以为,陛下今日能转危为安,皆臣之功,如今所提要求,也意在保护陛下,朝廷之力,日渐微弱,不得不防。”
见梁王出言不逊,昭宗怒道:“你与这三镇叛逆,又有何异?”
梁王见昭宗不驯,也不发怒,朝一旁立着的下属,控鹤营统领杨为忠使了个眼神,杨为忠随即跑去与一校尉耳语一番。
片刻,校尉复还,将手中所提之物,重重甩在了昭宗面前。
“陛下,你观这三镇节度,下场如何?”
昭宗一看,却是三颗血淋淋的人头,顿时吓得腿软,大骂道:“忤逆之贼,你这是要反!你比这三镇节度,反心更甚!”
梁王见状,也不想与昭宗啰嗦,转过身去,背向天子。此时,梁王随从中,突然冲出一个年轻军将,身长八尺,虎背熊腰、圆头豹眼,大叫一声:“不识抬举!吃我肖英一刀。”侧身上前,抢上台阶,只一刀,便将昭宗砍死在龙塌之上。
此时,嫔妃内官们,一齐惊声尖叫,缩做一团,有几个忠心的,还夺步上前,欲来救驾,可哪里是肖英的对手,一刀一个,都给结果了。
梁王复又转身,望着龙塌背后凄凄切切的人群,平淡而威严的问道:“太子何在?”
无人应答,只有哭声。
梁王又问:“太子何在啊?”
还是无人应答,梁王也不再问,使属下搬了个椅子,缓缓坐下。
只见那八尺高的威猛壮汉肖英,提了一条马鞭,朝嫔妃太监们走去,大声吼道:“说是不说?”
可众人只顾哭泣,只是随着壮汉的脚步,这人群,缩的更紧了。
肖英把手中的皮鞭甩的嘎嘎作响,朝人群中挨个巡视,目光每落到一个人身上,被看的人,便吓得一哆嗦。
肖英眼睛扫过这一群战战兢兢的宫女太监们,只觉个个羸弱,只有一个年轻太监,长得白白胖胖,于是一把把他拉了出来,心想:这厮白胖,兴许能吃肖某两鞭,不似那些瘦鸡,可能只一鞭就没了性命。
年轻太监被壮汉单手提起,两脚悬空,一把便被仍在了殿中,浑身战栗,如筛糠一般。
肖英也不多话,一抬手“啪”就是一鞭,硬生生打在了太监背上。
这一鞭,顿时穿透衣衫,打得太监皮开肉绽,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胸中发出,直冲向了这大殿。
“慢。”梁王抬手叫停肖英,见这太监背上,皮鞭划过的地方,黑色袍杉之下,竟露出了黄色绸缎的内村。
梁王起身上前,假意呵斥了肖英,又轻轻扶起太监,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臣等常年在外戍边,少来宫中,并不识得太子,请太子殿下赎罪。”
“无妨,无妨。”太子被吓得魂不附体,哪管背上疼痛,见伪装被识破,自知没命,也不再掩饰。
“殿下。”梁王使太子立在殿中,单膝稽首,道:“三镇节度大逆不道,起兵反叛,皇帝陛下为保江山万民誓死不从,被三镇节度所杀,驾崩于殿前,天下不可一日无主,请殿下即刻即位。”
身后,杨为忠和肖英也带着众人一起,假惺惺拜道:“请陛下即位,继承大统。”
太子无奈,为保性命,只得顺从,是为哀帝。
此后,梁王在京城遍布其亲信重兵,挟天子以令诸侯,所有决定,哀帝莫敢不从,惶惶不可终日。天祐皇后谏哀帝发布诏书,欲请戍边节度引兵进京,也被梁王杀死。
哀帝知,梁王必反,只是早晚,也知自己和自己的天下,时日无多,于是,为延续天命,偷偷将其最疼爱的一双儿女送出城,又在民间找一女童尸体,谎称公主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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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完后,公孙荧道:“那一年,我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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