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曾料到,他来的当晚,便引发了长久以来宋庭最大的政治不正确。
两个兴趣相投的皇子再次相遇,浩瀚星空下,炽红篝火旁,美酒助兴,歌舞以和,气氛很快热烈,其他营地的男子受到感染,也纷纷前来参与。
酒喝到酣畅时,叶家杭拨出长剑,跳上高台,大喊:“弟兄们,今晚我请大伙喝酒,谁不醉老子揍谁。”
赵懿则唱起将军令:塞上长风,笛声清冷,大漠落日,残月当空。日夜听驼铃,随梦入故里。…….报朝廷,谁人听?
激昂沉郁的男低音,将人带到金戈铁马,号角齐鸣的战场,在场的都是青少年,不由地便想起北地沦陷的大好河山,以及,流离失所的万千同胞。
悲壮的情绪在酒精的催化下萌芽,蔓延,不知是谁先唱得一句: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渐渐地百人同唱,最后连叶家杭也跟着唱: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此时没有金宋区别,没有身份高低,只有身为男儿,对英雄一腔精忠报国热血的仰慕和追思。
此事当晚就被人禀报给赵构,如被一记耳光猛然扇在脸上,皇帝难得地掀翻了龙案。
当圣旨随着朝阳到达开荒营地时,喝得大醉的赵懿和叶家杭,正梦到百万雄师,连天烽火。
而百余名贵戚公子,侍卫和太监,则横七竖八地躺在他的营地,没能按时出勤。
赵懿醒来第一件事,是跪在地上听宫人宣读他从到京城就没有变过的训斥,但这次,他明白他是彻底激怒了他的皇帝老爹。
他被褫夺去郡王位,罚关半月的黑屋子,每日必须在老爹亲派的先生监督下读书,同时,戒酒三年。
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比挨一顿板子更难受。
“是我连累了你,对不住。”叶家杭垂头丧气坐在黑屋子外面,满怀歉意地与赵懿隔墙说话,他觉得赵构怨恨的,其实是他,不过碍于他的身份,才将怒火发在亲儿身上。
赵懿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不干农活,还可与你谈天说地,观赏外面的青山绿水,花草树木。”他的黑屋子被叶家杭强行开了个窗,管事的官人们都装着视而不见。
叶家杭看着不远处的一棵玉兰树,阳光穿过枝木投下阴影,花儿的香味很是清雅,风过处,花瓣飘下,落在蜿蜒的小溪。
此地的夜晚定然极美,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乐乐最喜欢的景致,只是,又要等半月才能去接她回来,一起闯的祸,他至少要陪赵懿走出黑屋子。
长叹口气,问:“你今后如何打算?”赵懿耸耸肩,道:“我挑衅了老头子的国策,怕是两浙路大将军的职位也得免去,如此,祖母怕是要我去禁军当职。”
“到底是你爹亲生的,他不会。”叶家杭笑了笑:“酒后乱性,不至于。”赵懿在屋内转得一圈,苦笑:“你自小受你爹宠爱,不知权利的无情。”
叶家杭漫不经心地眼光忽然凝结,他记起秦乐乐曾经说过的话:他们这些人为了权力,无情无义,比如格天府的老头子,他伙同宝座上那位杀害岳云和花平将军时,可曾想过他们一个是我表姊夫,一个是我大姨夫?
再记起少女问起阿娘如何成为他爹侧妃时的表情,忽然一个激冷:乐乐真心在怀疑,阿爹是外祖一家灭门的始作俑者。
念头一出,呼吸立即变得粗重,靠在墙壁的身体,也难以自控地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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