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还用帕子按了两下眼角,按得原本一滴泪也无的眼睛都红了。

她到底是个有颜色的,这么一哭,倒是楚楚动人。

丁汝樱心道不好,这便宜爹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忠勇侯无甚大才,人又昏聩,还有些儿贪色。

他懒怠管这后宅之事,从来是丁夫人说什么,他就认定是什么。

且他见不得原主身上留着原配的血脉,恨不得借继室的手,好好嗟磨她一番呢。

往常丁夫人若是有意无意地编排个一句半句,他都会对原主大发雷霆。

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

方才丁汝樱巧嘴夺了上风,这下怕是要大反转了。

“爹!”

丁秋意见忠勇侯沉着脸,心中一喜,也趁机告状:

“丁汝樱实在没规矩!我娘好心教导她,她却不敬嫡母,顶撞嫡姐,真真该跪祠堂惩戒一番,否则以后不反了天……”

却没想到,忠勇侯猛地打断她的话:

“住口!”

他脸色铁青,对母女俩前所未有地严厉:

“樱儿是堂堂侯府千金,从小诗书礼乐教化,何来不懂规矩一说?你们当母亲和姐姐,严苛些也是常理,但不可过了度,休用跪祠堂吓唬妹妹!”

丁夫人和丁秋意没料到忠勇侯竟驳了她们的话,有些错愕。

丁汝樱也觉得奇怪。

便宜爹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看似为她撑腰,却句句在给那母女俩开脱。

把两人的无端辱骂美化成“教导严苛”,又把跪祠堂说成吓唬而已。

按理说,他应当直接把自己发落到祠堂,实在没必要在此玩弄语言的艺术啊……

她还没想通,丁夫人就挤出了两滴眼泪,端的是梨花带雨。

平时忠勇侯最爱她这可怜柔弱的样子。

“老爷……其实跪一跪,也是为了樱儿好。她的性子太冲动,还需得静静心,否则小恶纵成大恶……”

“胡闹!”忠勇侯恨铁不成钢。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婆娘如此听不懂人话?

“性子冲动你就好好说与她听,怎可让人跪祠堂?我们侯府素来没这规矩,你是不是近来身子不爽,糊涂了?”

这一席话,听得丁汝樱更不明白了。

便宜爹怎么突然那么讲道理,护着她非不让跪?

且这道理也不对呀,往常他不知让原主跪了多少次,还“侯府素来没这规矩”呢。

他今日到底有什么毛病?

想来母女俩也是这么想的,骄纵惯了的丁秋意更是难以接受,直接任性撒泼:

“爹,你今日是怎么了?净为丁汝樱说话?让她跪祠堂又如何,又不是没跪过,就是跪个三天三夜,也是凭我开心……”

要了老命了,这个女儿怎的如此蠢笨,哪壶不开提哪壶!

忠勇侯脸色煞白。

他刚要力挽狂澜,呵斥几句。

假山后面却传出一道冷笑。

“我竟不知忠勇侯府规矩如此森严,比之皇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高大的身影徐徐步出,玉冠华服,贵气逼人。

“看来我这未来王妃,吃了不少苦啊。”他说。

薄唇抿成紧紧一条线,似笑非笑,令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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