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扔了手里的东西,从地上捞起一件单衣穿在身上,然后才倾身过去抱他,脸颊贴着脸颊蹭了蹭,语气中含着歉意。
“对不起。夫君若是生气,可以再打我几巴掌,但是,你别怕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是我媳妇儿,我怕你做什么?”
他抬手摩挲着女子的左脸颊,目光扫过一地的凌乱,仍是觉得气不顺,然而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立马严肃了起来。
“我记得姐姐同我说过,你前世是三十岁去世的……是不是,今日?”
见女子抿着唇角但笑不语,他一颗心立马揪了起来,一阵阵地泛着疼。
他的眼神变化全被陆北依看在眼里,她轻叹了一口气,拿鼻尖蹭了蹭他的额角,声音中含着化不开的情意:“这就心疼了?不气了?这么心软可不行啊。”
“今日清晨起来没见到你我便觉着心慌,总觉着看什么都觉得不真实,像是做梦一样,直到方才你打我那一巴掌……原来都是真的。”
听她这么说,季怀幽哪里还生得起气来,捉着她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声音低哑,“当然是真的。你想两辈子都丢下我一个人,才是做梦。”
陆北依弯了弯眼睛,动了动手指与他十指相扣,“夫君所言极是,妾身记下了。”
“日后我再犯浑,你就像今日这样打醒我,也不必留手,我皮糙肉厚,打不坏的。”
季怀幽摇头,他哪里舍得。
更何况,今日是特殊情况,她一向是最有分寸的。
“再也不打了。只要是姐姐,怎样我都受得住……但我唤你的时候,你不能不应。”
方才她怔住的时候眼中全无情意,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他心中害怕,这才动了手。
陆北依轻声应下,“我记住了夫君,下不为例。”
季怀幽累极了,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陆北依穿好衣服,为他擦了身上了药,随后起身离开房间。
书房里的东西不难找,她拿到之后也没回屋,直接坐在廊下看了起来。
一枚木簪,一块有着漂亮花纹的石头,以及一副泛黄的字。
——红笺着意写,不尽相思意。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俊秀青涩的字迹,像是隔着时空触碰到了当年那个面带羞涩的少年。
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让陆北依如此坚定这个念头:她拥有了一个完完整整的季怀幽。
这一刻,发自灵魂的愉悦完全盖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娘!爹爹睡醒了吗?宴儿想和爹爹一起堆雪人。”
季宴从远处跑来,穿着白色的冬衣,乌发黑瞳,跟个小雪人似的,手里捧着一团雪球。
看到她左脸上还未消退的指印,季宴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娘,您又被爹爹打啦?”
“什么话,你爹爹才舍不得打娘,他最爱的就是娘了。”
季宴毫不留情地拆穿她,“远的不说,就说上个月,娘带着我去京郊掏鸟窝,不小心被一条毒蛇咬了,刚解完毒,爹爹的巴掌就上去了……还有上上个月,娘和邵叔去喝花酒,是被爹爹拧着耳朵拎回来的……”
“停,不准再说了。”
你还真是娘的好大儿啊。
小小年纪就这么毒舌,长大了还得了?
就在她思考要不要给儿子一个完整的童年,季宴忽然话锋一转,极其认真地说道:“但宴儿知道,爹爹是因为爱娘才会那么生气,娘也很爱爹爹,不然就没有宴儿了。”
要不是他的神情过于真挚,陆北依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天知道当季怀幽拿着那封信怒气冲冲地站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她连死后埋哪儿都想好了,就是没想过放弃宴儿。
她居然忘了,告状可不一定要用说的,一封信就能搞定的事,哪用得着见面。
陆北依扬起唇角,抬手摸了摸儿子肖似爱人的脸,声音温柔坚定:“怎么会没有宴儿?宴儿是上天送给爹娘的礼物啊。”
这样肉麻的话爹爹常说,娘更喜欢带着他去军营玩、去茶楼酒肆听书看,他年纪小,却也感觉得出来这两份爱意一般无二。
他笑得有些羞涩,抿嘴角的动作像极了其父,伸出手去牵面前的女子,轻声央求:“娘陪我去堆雪人好不好?”
“走!”
晚上季怀幽醒来,看到满院子大大小小的雪人以及被冻得鼻头通红的两位祖宗,脸色几番变化,最后还是没忍住骂了出来。
“陆北依!你个混蛋玩意儿!”
“还有你,小混蛋,笑什么笑?还不快上床待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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