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五岁的年纪,最是意气风发。
哪怕拮据穷酸如宁念,仍旧如清晨初升的日头,怎么看都朝气蓬勃。
“嗤!”
雷老虎骤的嗤之以鼻。
儒雅汉子望着少年几近幼稚愚昧的行为,终是忍不住重重嘲笑一声,笑声中尽显鄙夷不屑,他缓缓抚掌,习惯地捻动下手上的玉扳指,“莫看你宁小哥初来乍到,这份魄力倒是不小,当真乃无人能及,雷某佩服!”
这本是句溢美之词,不过从雷老虎口中说出却异常的令人心神生厌,尖言酸语阴阳怪气,揶揄之意甚是浓重,常人听去煞是刺耳。
谁知少年比之对方更加的坦荡自然。
少年郎闲逸洒脱,看不出有丁点的慌乱紧张。
相反,那略显黝黑却又异常干净的面庞上总是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若仔细端详,看的时间长了竟还会生出一丝陶醉之感。
也不知他从哪习来的这份老成沉稳的定性,神情平静如止水,心性沉寂化古波,任由狂风骤雨来袭,少年郎自是岿然不动,只有那清莹秀澈的目光在赌桌上轻轻游动,最后落到庄荷身上。
庄荷猝不及防下心头骤然一紧,整个身子都禁不住重重一颤。这不堪的一幕煞是惹眼,惹得雷老虎眼角忍不住狠狠的抽动几下。
奈何庄荷也不想如此,可毕竟人的名,树的影,对于眼前这位瘟神,他可谓如雷贯耳。就拿此刻来说,旁人看去,少年的目光再柔和不过,但他怎么看都觉得那两道柔软目光就如两柄淬毒利刃,寒芒烁烁,猝然刺来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慌乱中,他手忙脚乱赶紧盖好骰盅卖力摇晃,全然忘记雷老虎还未下注。
此刻对坐的儒雅汉子面色越发阴寒冰冷,饶是他性情沉稳城府深邃,其实内心早已怒不可遏。
眼下自己亲身坐镇,这庄荷仍旧如此不堪大用,甚至是窝囊怯懦,雷老虎心头莫名生出一股业火,这道业火生出刹那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待回过神已是落肉生根,自脚底板涌泉穴而上,在体内肆意疯涨,如野火燎原越烧越旺,几近无法抑制。
奈何众目睽睽之下,赌坊内又龙蛇混杂,江湖人士不在少数,自己若就此雷霆震怒,难免落下话柄惹人嘲笑,但他又实在压不下这道火气,毕竟这事儿虽小,可若被有心之人拿来大做文章,今后让他雷老虎以及黑虎帮的脸面往哪搁,往哪放!
更何况,端王用人可以无志,但不能无能,此事若被人添油加醋传入端王耳中,那他雷老虎今后的日子可就要难受的紧了。
想及此处,雷老虎脸色越发阴鸷,几乎凝结出一层浅浅寒霜,他双目寒芒闪烁明显已动了杀意。
“咚!”
赌桌上骤生一道轻微闷响,原是雷老虎强敛躁意捏起一块银锭子,待骰盅落下一瞬间,手腕处轻轻一抖,银锭子再次精准落进“小”字范畴当中,并且落下的位置与之前毫厘不差,这一手绝活立即赢得满堂喝彩!
“买定离手!”
骰盅落定如一锤定音,不容反悔!
庄荷却接声高唱,“二位爷,此刻抽身还来的及!”
此话自是当不得真,哪怕是宁念这个从未在赌坊耍过的雏儿都晓得其中深意,当然庄荷也根本不给二人反悔的机会,话音未落就已揭开了骰盅。
结局自然毫无悬念,雷老虎再次赢下赌局,庄荷依旧谄媚,快速将桌上银钱推到雷老虎的跟前。
少年不言不语,静静地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围观的赌徒本以为他连输两局,虽不会破口大骂时运不济,可好歹也得牢骚几句晦气话,谁知宁念嘴唇微抿,不肯多说一字,只是重复方才动作,再次加倍赌注,捏起两块碎银扔到之前位置。
对坐的儒雅汉子突然感觉有些心烦意乱,在心底的最深处莫名生出一缕微不可察的,不可名状的无力感。
这种感觉很微妙,他虽说不上来,但却知晓因何而生,只因那对坐少年表现得太过沉稳,太过淡定,这样的心境简直是固若金汤,毫无破绽可言。
一瞬间,雷老虎暗自在心底骂娘,面对眼前少年,他总有种有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不知不觉中儒雅汉子竟直接分神陷入沉思。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