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感受到了我经常投向她的目光,她转过头看我,也幸好我那天穿着看起来还算正常,她并没有责怪,反而向我微微点头打招呼,这无疑是给了我莫大的勇气。
后来,我还是依然每天去哪个咖啡店坐一会儿,心里暗自决定第三次遇到她的时候,一定要和她认识。有句话不是说“皇天不负有心人”吗,我终于第三次遇见了她,并且和她打了招呼,知道了她叫乔舒颜,来自江南。”
说到这里,尹青柏停顿了一下,原本儒雅从容的样子不复存在,带着些许的紧张看向尹灿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先听我说完。”
“我们认识后,我开始大胆地提出请她吃饭,起初她还是有些地处,也许是见的次数多了,她慢慢放下了防备答应我。那时候每次见她我都觉得很高兴,她总是那么不急不缓,温柔、谈吐优雅,每一次见面后我都更加坚信我深深地爱上了她。我总是都精心打扮去见她,就怕她不喜欢我,哪怕是一点点负面的影响的可能我都要掐断。
我向她表白,她刚开始也是拒绝我的,但我没有灰心,开始发挥我死缠烂打的本领,好不容易才让她答应我的追求。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也很相爱。人生就是这样,就在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走下去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我父亲的恩人,也是世交祈家被小人暗算,公司差点被人收购,为了度过这场危机,我父亲提出两家联姻,这样一来不仅有了资金,还会让祈氏的资产更多。那时候大哥的儿子都好几岁了,况且大嫂也即将临盆迎来他们小家庭的又一新成员,自然而然的这份责任就落到了我身上。还记得家里找到我的时候,我死活不答应的。我一再坚持有自己爱的人,不能帮助别人而辜负了爱我的人。我也再三向家里表明态度,报答恩情也好,帮助也好,一定可以有其他的办法。可是当时祈家老太爷,也就是我岳父,因为遭受打击一病不起,岳母也跟着一蹶不振,只剩他们唯一的女儿还在更撑着。
那段时间,家里总是来找我,没几次舒颜就知道了这件事,她开始劝说我分手,我不同意,还因此和她闹了不愉快。几次吵闹之后她才终于跟我说实话,她之所以会来云江,也是因为家里之前遭受了创伤,她的爸爸和哥哥正在努力找银行借贷好让公司度过难关,只是一般的银行都觉得风险太高不愿意贷款,只有一家私人银行愿意放款,但条件是要乔家拿出公司10%的股份,还有让她和银行长的儿子结婚。她父亲和哥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说拿她去交换还不如直接将公司申请破产。她知道后就提出愿意结婚,还因此和家里闹了不愉快。
后来她自己都没想到,她在一个晚上被父亲送来了云江,并告诉她不要担心,也不要想着回去结婚,家里的事情他们一定会处理好,然后再接她回去。她刚开始的时候很痛苦,因为不但帮不上忙,让他们为了保护自己而耗费精力。好在后来在父亲战友的帮助下公司得以起死回生,但她其实一直很自责。她不想我和他一样,在家人需要的时候舍弃家人而选择一个爱的人,这样做是有负于家人的,她希望我承担起我的责任,可当时的我太固执了,一心认为总有两全的办法。
当我再次回家,可以想到又是一次不愉快的谈话,气得父亲差点将我绑去民政局结婚,我趁机溜了出来,回我们居住的小公寓的路上,我都想好了要带着舒颜离开,我想我们出过去,这样他们就没有办法把我怎么样了。当然,我也去找过大哥,让他无论如何要努力帮助祈家,是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私,为了自己辜负了他们。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回去的时候,舒颜已经离开了,明明是六月的天气,我却觉得整个公寓里冰冷至极,我瘫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一张字迹娟秀的信,久久才敢去拿来看。
在信里,舒颜告诉我爱人重要,但家人也重要,当两者发生冲突的时候,她会选择家人放弃爱人。也说可能是她自私,不想让我再以后的日子里后悔,不想万一祈家就此陨落,我在以后每一次回想起来都觉得是她阻碍了我,成为了我与家人之间产生裂痕的帮手。所以她选择离开。还让我勇敢一点,多给家人一分爱,既然作为家庭的一份子,那么就要去承担相应的责任。
她……就那样消失了。我那么爱她,她也爱我的,怎么就舍得这样把我抛下,让我去跟另外一个人结婚?我不敢想她会有多痛苦。于是我疯了一样的找她,云江,江南、甚至国外我都找了。好几次我找到乔家,求他们让我见她一面,可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她不在,他们把她送走了,还让我不要再找她,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那时候的科技不像现在,什么都能查得到,我满世界找了她两个月,但始终一点消息都没有。
后来,我接受了家里的安排,渐渐的不再找她,让她安心地过日子,也许有一天她自己会回来,到这个时候,我只是想再见她一次,想亲自告诉她是我狭隘了,一个大男人,还没有她勇敢,没有她责任心重,只是没想到,这一等竟是二十几年。”
故事讲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了,尹青柏说完像是如释重负,也像是泄了力气。身旁的祈宣已经泪流满面,虽然他没有提,自己心里很清楚他的遗憾与愧疚,这份愧疚,不仅是对顾乔,还有对她的,更有对顾乔身边的顾思悠的。
尹青柏眼含泪花,“只是,我不知道你当时已经有了身孕,如果知道说什么也要找到你。是我没用,是我对不起你。”
顾乔动容,“都是过去的事了,当初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也没有对不起我,又何必执着于过去?”
祈宣擦掉落下的眼泪,声音有些哽咽,“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硬生生将你们分开,让你们各自痛苦多年。”
事到如今,一切都是过往云烟,顾乔早已放下,看起来放不下的是尹青柏夫妇,“这也不是你的错,当时的你那么年轻,本该是享受生活的年纪却要背负那么大的责任,换做是我说不定早就崩溃了,你很坚强,也很勇敢。这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所以,也没有谁对不起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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