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尽全力反抗,被宋荣光抓着脑袋往墙上撞,撞得头昏目眩,心里脑里全是恶心感,也疼得失了力气,她挣扎着抓住水果刀,想着大不了就是关几年,总比被践踏尊严侮辱人格来得好。
——爸爸。
八岁的宋弃站在门口怯生生地冲着漆黑的房间喊着,不知道是宋荣光心底是不是还有着一丝良知被唤醒,还是他失去了兴致,他就那样放过她,踉跄着走到门口大声呵斥宋弃让她滚远点,脚步声逐渐远去,应是宋弃被宋荣光拎着扔到房间里了。
她抓紧时间迅速离开了家,头也不回地冲到大街上,车辆来来往往,晚风凉透了心。
她坐在马路边上很久,才意识到额头肿了起来,身体在发抖,一直没停下来过。
她保住了自己的尊严和人格,而在那之后,宋荣光再没对她有什么想法,但宋弃的存在让他日益厌恶憎恨,小女孩常常被拳打脚踢,但却总是胆怯又勇敢地靠近她,被她恶作剧欺负,被她辱骂也要凑过来。
宋弃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晚上,一无所知的她到底阻止了什么。而她也不会将这种事告诉一个无知的小孩,她巴不得谁都不知道,自己一个人逃得远远的。
她确实逃了,逃了很多年。
宋荣光出事的时候,她得知消息,第一次在异国他乡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快乐猖狂的笑声,和她一起的舞伴不懂她为什么忽然这么开心,但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一起欢快地笑着。
笑着笑着,她想起了宋弃。
她发觉自己会想到宋弃,而非脱离苦海的母亲。
但她还是没有回国,直至母亲找了第三任丈夫,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幸福,在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可以回去了,回去看看故乡,看看宋弃现在过得怎么样。
宋弃是一个让她又讨厌又恶心,却又忍不住想到的人。
果然,她看着宋弃,就好像看到了被搓圆捏扁的橡皮泥,已经没有自己的灵魂,双目里尽是死寂麻木。
这些年,宋弃也不好过。
她这样想着,没来由地多出几分怜悯,随后又被一股快意占据:老子作的孽都要反噬到自己孩子身上。
她给了宋弃一笔钱,宋弃只是沉默接过,眼神里再没有小时候想要靠近她的情绪。
其实这样挺好,她本来就不喜欢宋弃缠着她。
她看着宋弃,仍然会想起宋荣光,她克制自己不对这个小家伙说一些难听的话,连夜离开这座曾让她发誓再也不回来的城市。
后面的几年,她偶尔会想起宋弃,但再不打算去见了。
从前的记忆和现在所看到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她看见宋殊拿冰针捅“夏弗”的那种疯狂模样,竟不觉得她再像宋荣光了。
像宋荣光的人,是“夏弗”,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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