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回答问题时,总是隔一会儿就低头看手表,这说明他在等着要做什么,或者等着什么人。”
“而昨天飞机出意外之后,警方在带他们这些幸存者回警局途中,已经让他们跟亲友报过平安,他们的亲友也都知道了他们这些幸存者需要配合警方调查的事实,这期间一般乘客不会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做,也不会跟谁约了在警局见面。”
“在与你们谈话过程中,看上去虽然像是你们在从他的身上获取信息,但他也在通过你们获得他所需要的东西……比如你询问他昨天上了飞机之后都干了些什么,他跟你说玩了一会儿游戏,手机都快没电了,也不知道这会儿关机没有,万一有人给他打电话就糟糕了,然后你就顺嘴说了一句,这个担心有点多余,证物室里有插座。由此,他便知道了手机是放在证物室里的,只需要在上厕所的途中,记下证物室的位置,这就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
“接着,他频繁地喝水,频繁地请求上厕所,刚开始的时候,陪同的警员还会全程跟着,后来慢慢就厌烦了,所以后面几次就不再跟着,任由他自己上厕所。他们毕竟只是协助警方调查,又不是什么嫌犯,审讯员没太当回事也很正常。”
“想要骗人耳目,必须得有装备,如果是平常的时候,想在警局里浑水摸鱼有点难,但因为昨天晚上的行动,大家都很疲惫,加上警局里乱七八糟的人太多了,哪个人少了顶帽子,哪个人少了件外套,根本没谁能注意到。”
“有了装备,时机也成熟了,他便可以开始行动了,因此他这最后一次上厕所的时间特别长。之前最多也就是五分钟,这一次都快十分钟了还没回来,我是先从时长上发现不对劲,然后一点点倒推,最终发觉了他的企图。”
司马北一口气讲完自己的推理,随即走出厕所,缓步来到证物室,扫了一眼放在架子上的二十多个手机,伸出右手,精准地拿起了魏烁南先前想要打开的那个手机。
跟着他一起过来的马良歪了歪头,纠正道,“你拿错了,那不是魏烁南的手机,他的手机是水果牌最新款的……”
司马北面无表情地说道,“他要打开的本就不是自己的手机……你仔细想一想,如果是他自己的手机,很容易留下什么不利的证据,万一被我们凑巧发现,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马良顿时恍然,可很快又皱起了眉头,“但他不知道别人手机的密码,怎么能打开手机使用呢?”
“有人提前将某个人手机的密码告诉过他……老马,你别忘了,这些手机里面有一个是属于不存在的人,假如魏烁南使用那个人的手机,我们恐怕很难发现其中的猫腻。”
“你是说王多娇的手机?”
“没错!专案组当初找不到少了的那个人,就是因为手机和登机名单是相符的,蒋馨月当时拿着两个手机,一个是她自己的,一个是王多娇的。”
“那魏烁南怎么会知道王多娇的手机密码?”
“我都说了,事先有人把王多娇手机的密码告诉了他……等等!这货好像不知道王多娇的密码!”司马北轻轻摁亮手机屏幕,看着上面的那一行“密码输入错误次数过多,请五分钟后再解锁”小字,表情古怪道,“他这是忘记了,还是找错了手机,搞得我都不知道自己猜对了没有。”
马良一把将手机夺了过去,唇角向上一翘,“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几分钟后,审讯室内。
魏烁南看着桌上的那个手机,嘴巴发苦地说道,“警官,我真没碰过那个手机,不信的话,你们验指纹啊!”
马良将一双塑料手套扔到桌上,冷冷道,“这是你从清洁工那里偷来的手套,我在厕所的垃圾桶里捡了回来,肯定是要拿去检验这上面的指纹,你别着急!”
魏烁南当即认怂,“不用!何必再浪费纳税人的钱呢……我确实是拿过这个手机,但是输了几次密码,显示密码错误之后,我就发觉自己拿错了!”
司马北眉毛一挑,“真的是拿错了吗?难道不是你忘记了这个手机的密码,所以只能暂时放回去?”
魏烁南微微有些错愕,一副被司马北说中了的样子,眼神飘忽道,“哪有……我真是拿错了手机,警官您想想看,我又不认识这手机的主人,怎么会知道这手机的密码是什么,我不知道这手机的密码是什么,好端端拿人家手机干嘛,拿来也不能用,那不是瞎耽误工夫吗!”
便在这时,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在审讯室里回荡着。
荡得魏烁南的心跟着那节奏一抽一抽的,生怕司马北和马良接起了电话。
众所周知,接听电话是不需要解锁手机的。
想到这里,魏烁南身子一僵,顿时想起刚才在审讯室那电话也响了一遍,自己当时却是直接挂断了,明明完全可以接起来,将通话音量调到最小,然后带着电话离开证物室,询问了手机密码后,再看看里面的内容。
他很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但是他不能,不仅是因为对面坐着司马北和马良,而且他的双手还被手铐拷着。
司马北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满脸戏谑道,“你是不是忘了不用开机密码也能接听电话?来,来,我给你示范一遍!”
说着,司马北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在绿色接听键上面划了一下。
“喂,是你吗……”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子冰冷的声音。
魏烁南咽了咽口水,很想大喊快挂电话几个字,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着,不敢妄自出声。
司马北和马良对视一眼,后者快速扭头看向审讯室右侧的那面玻璃墙壁,比了一个追踪号码所在位置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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