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节
袁七开车送她去外婆家,却没曾想,家里已经坐了一大桌子人了。
有姑姑舅舅他们一家子,还有一个让林泷不喜的人。
当年,父亲出了事后不过半年,她在监狱中便接到了律师的电话,说她的母亲已经改嫁往日跟父亲生意上有来往的中药厂的老板
她之所以不喜甚至是厌恶,只因这个女人是在她八岁时父亲重新迎娶的女人,她记得,那天她哭了好久,父亲只是安慰她说,他工作太忙,必须有一个人给她父母一方的爱。
事实上,她不算恶毒后妈,一直都嘘寒问暖着,只是她那个时候已经懂事,一直在疏远排斥她所谓的母爱。
尤其是她在父亲死后半年就嫁人。
她的母亲早就死了,黄雅可以说跟外公外婆搭不上什么关系,怎么会出现在这?
书房。
一声声笔记本键盘的敲击声在这寂静的书房中响起,林泷敲了房门,是袁七亲自来开门,让林泷进去后,说自个要去个卫生间,离开了。
林泷看了一眼书桌前的封淮,上前将泡好的柠檬水递到跟前,转身就好离开――
“你会弹钢琴吗?”
身后突然响起低沉。
林泷回过身来,眨巴眼眸,点了头,不知道封淮为什么会突然问她这个。
“坐着,等我五分钟。”
“……”
没办法,她只好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封淮操作着电脑,等着他所说的五分钟。
随即,封淮关了电脑,喝了一口手边的柠檬茶,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林泷赶紧跟上,走到门边的时候,封淮突然回过头来,极其认真:“下次,柠檬茶里不要放糖,我喜欢吃酸的。”
“……”
“哦。”
这是,告诉她,他的喜好口味?
他带她去了花园里,还未走近,便远远的瞧见了那立于花卉中的白色钢琴了。
他要她弹琴吗?
而早先说去上洗手间的袁七此刻正站在钢琴旁,显然是封淮早就让他去准备的。
“林小姐,请。”袁七出声。
林泷坐了过去,看着身边站着的封淮,出声问道:“想听什么?”
“我不懂音律,你弹喜欢的就好。”
“.”
林泷打开琴盒,看着那黑白相间的琴键,手指抚摸着,心底莫名泛起一抹酸楚。
在嫁给邵文泽之前,她就读赫斯特音乐学院,原本前途可观,却为了所谓的爱情,当了傻子,抛弃了所有,投了狼口,她已经有近三年没有碰钢琴了。
她随意的按了几个音符键,手指记忆引导着,不由自主的弹奏着贝多芬的14号月光。
封淮就在旁边出神地看着,看着她柔和的侧脸轮廓,看着那双修长白皙的手在琴键上跳跃流转,嘴角不由得轻挽着。
他最后一次看她弹琴,是在五年前,她的十八岁宴会上。
那时候,她的身边,已经站着邵文泽了。
一曲落罢,封淮回过神来,“弹错了四个音,以后勤加练习。”
林泷抬头一愣,说好的不懂音律呢?
远处的袁七看着时间,上前一步出声问道:“三爷,午餐是用法式还是中式?”
他们十点多才起床,这会都已经一点了。
封淮看了一眼林泷,颇有深意:“我们中午出去吃。”
袁七看了一眼封淮的背影,低头回话:“那我下去准备一下。”
说完转身离开了。
劳斯莱斯停在了一家情侣主题餐厅的门口。
封淮下车,看了一眼招牌上的英文名,回过头撇了一眼身旁的袁七,眸色不知喜怒。
袁七小心的站着,没敢作声,心里其实也没完全对封淮的心思了如指掌,也不知道他这个安排,三爷是否满意
林泷倒是没察觉店名的事,只是看着窗边一对对谈笑的情侣,视线全放在了他们桌上的餐食,看起来,是中西合并啊?
她昨天下午回来之后,晚上见客厅那样,没吃晚饭,今天早上心里又堵得慌,这会身体都已经抗议了。
封淮看着身边林泷那赤裸的贪吃眸光,嘴角不禁上扬,但很快收敛,抬步率先走进
――
郁启曳阖眸,深吸了一口气:“你跟她,还有没有别的交代让你不许说的事?”
“没有了……”
桑犹下意识否认,转而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等会,还有个事……”
郁启曳眼神一下便冷厉了起来。
桑犹有点发虚,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支吾细声:
“那个,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之前去南市医院视察回北城的飞机上,您肩膀不是掉了块肉,白小姐问我取了块刀片,将自己手心划破,放了点血滴进您的伤口处……”
当时他很是迷惑这种行为,但白染威胁让他闭嘴,他也就没说。
“对了。”桑犹再想起来:“之前在平南山庄时,单庭说,他简直白小姐往您的汤药里以血做药引……”
“爷,白小姐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不然怎么可能会傻到以血作药引这么蠢的行为上。
郁启曳没有作声。
白染对他是何感情,连桑犹这个旁观下属都看的清楚,他又怎会不知。
‘她能自愈你知道吗?无论她受多重的伤,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无痕,这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普通人类身体能做到的……’
麻萱的话再次响荡在脑海中。
郁启曳抬手,抚摸上之前被白染咬下一块肉的肩膀处。
他早先便有所疑惑纳闷,原以为这要落块凹陷的疤了,但没想到这咬掉了的伤口,竟然长全长好……
原来,竟是白染滴了血的缘故。
所以,白染真的……
德国。
敞亮紧张的手术室里,七八个顶尖的脑科技术的大佬围着一张手术台一边研究一边动手术……
按理,这具脑部中弹的少女已经成了一具冷冰的尸体,没有必要再进行取弹甚至是其他手术的进行了。
但他们收到的明确任务指令是,取弹后,对负责记忆的右半脑海马体以及中枢神经等等进行额外的手术……
可视窗外,余之卿一身简单的黑色风衣,就站在窗口,一动不动地眼看着那手术台上的鲜血淋漓。
他突然感觉回觉自己竟然可怕的有些麻木。
对白染受伤的习惯。
白染为人桀骜冷傲,不屑权谋心眼,许是因为太过强大,觊觎她力量,妄想摧毁的不在少数……
他自小跟她时,她便个隔三差五落一身伤回来。
起初,他还担忧着急。
渐渐,知道她无痛不痒,且自愈恢复能力极强,便没了怜悯。
反正对她来说,那些皮肉伤根本损害不了她半分,她自己都不放在心上,久而久之,次数一多,便也就麻木习惯了。
现在,他竟然利用她不痛自愈的本事,放任麻萱陷害,最后关头竟然还让[盲]开枪射杀她……
余之卿莫名地,陷入了一地绕不出的悲伤之中。
他不知道白染的脑死亡会沉睡自愈多久,但他有的是时间等,多久都等她。
这次,他一定不会再弄丢她了。
等她醒来,将会是一个崭新的白染。
一个只属于他的白染。
自那天起,别墅已经收拾过了,郁启曳站在门口,看着客厅的一切如新,似有种恍惚。
好像,一切,都发生在昨天。
他为她洗手羹汤,她就倚在厨房的门框边上,一手端着苹果,优雅如女王,以调戏为乐。
事后,有人送来蛋糕,她笑,说本来想埋进蛋糕里一起送给他……
随后的事,郁启曳打住没在继续往下想了,生怕那不经的歹念被放大……
他只是有些心累,每每都快要最后一步了,都要被打断。
等等——
郁启曳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顿时紧皱,很是冷戾:
“白染,你说你心脏发疼犯病,以前从来没有发疯发狂的症状?”
刚瘫沙发上的白染楞了一下,“昂,最疼的时候,就是在南市海边那晚,要不是知道咬舌不能自尽,我不会咬你……”
话说到最后,白染渐渐没了声。
随之问了句:“怎么?虽然我不是存心的,但你要是介意,觉得过不去,你来打我也行,要能打死,算你的本事!”
白染靠在沙发上,下颌轻抬,身上那狂傲之气全然不知收敛,简直……
郁启曳得承认,要她是个男的,哪怕他之前没生这心,就冲这话,他都想打死她!
不过,他就算想弄死她,那也是在别的地儿……
“说起来……”郁启曳很是奇怪,抬手摸了一下肩头的位置,“我以为会落下块凹陷的疤,但它居然慢慢长好长全了……”
连块疤都没落。
白染佯装随意:“人体的修复治愈能力本来就很强大,只是掉了小口肉,长全也很正常。”
郁启曳只会简单应急伤的处理,尽管还是觉得有点违背他所理解的常识,但伤口长全完好也是好事,便没有再多去细想了。
“你还没跟我说,你爹是怎么被方富兰给气住院的?”白染突然想起这茬。
郁启曳皱眉,似有些厌恶不堪:
“她给我爸塞女人,还劝说他去医院做精子筛选……”
“噗!”白染不地道,也没想忍,直接发出一声嘲笑。
按理说呢,男人嘛,别说五十好几,就是七九十,只要费劲努努力,播种出苗,年岁再晚都是有希望的。
但白染早先便有预言,郁家子嗣单薄一脉传承,若单单只是人为努力就能破的,郁老爷子风流潇洒了大半辈子,也不见多一子半女啊!
再说了,郁峥嵘本身就是个痴情的种儿,妻子去世多年,要有什么花花心思,又怎么会轮到方富兰操这个闲心呢!
不过也能理解,老太太以为郁家唯一子孙郁启曳已经去世不再,不想这偌大家业根基付诸一旦,动了想让郁峥嵘再育子的心,这也是传统常情。
白染乐呵吃瓜:“你这才‘死’多久,方富兰就给你爹张罗着要新媳妇,就算是儿子,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被当妈的塞女人,郁峥嵘就算没病,也得装作一副,躲医院图个清净……
别的男人做梦都在左拥右抱,你们郁家倒是搞笑,一个个躲女人像是躲灾似的!”
“你只要能把你点的都吃完,别吃不完又舍不得浪费,最后撑了自己不说,还逼着我们受苦……”
这事温尔已经不是一次俩次这么干了。
这话让温尔顿时对脑子里那些念想的食物没啥感觉了,毕竟,量大吃不完,量少觉得坑,还不如平价饭点的实惠……
温尔吧唧着嘴巴犹豫纠结了半天,“算了,我想吃臭豆腐。”
景珩步子一顿,看着怀里亮着眼眸,笑得狡诈的温尔,眯了视线:
“从龙虾降到臭豆腐,你也真是可以的!”
他其实很想说,吃的这点钱,还是可以不用替他省的。
“你吃过吗?”
“没有。”
对于一些街头小吃,他最多听过其名,大部分见都没见过,又怎么会尝。
温尔顿时来了兴趣:“那你得尝尝,不光是臭豆腐,面筋呀什么的,都得吃个味儿。”
景珩杨唇取笑:“我不像你这么馋。”
“这不是馋不馋的问题,世间这么多好吃的,如果不尝尝,那不是多了一种遗憾?”
“我不觉得。”
温尔顿时皱眉:“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觉得你想吃,你得尝!”
景珩:“……”
很大程度的方面,对于温尔,他几乎从来没赢过。
近一个多小时,十一跑到了一条胡同口才买到了所谓的臭豆腐,应温尔的要求,买了十份!
只是因为景珩妥协之后,温尔突然回头随口问身后跟着的老五和十一有没有吃过……
锦绣别墅。
餐桌上,四人围着餐桌上的十份臭豆腐坐着,对比老五和景珩态度淡定,十一表情就很复杂了。
豆腐黑成这样,还一股怪味,确定不是用来作惩罚项目的?
温尔抬眸瞟了一眼十一的脸色,“十一,你先尝一块,为你家爷和老五作一个味道总结。”
十一:“……”
没办法,他只好夹了一块,快速地放进嘴里,没嚼俩下就咽了下去:
“嗯~”十一阖眸,很是沉醉模样:“别说,这就跟榴莲一个道理,味道超好……”
还没说完,老五忍不住打断,一脸嫌弃:“戏有点太过了。”
十一:“……”
老五倒是淡定,夹起一块放进嘴里,细嚼慢咽,最后只给了三个字:
“不难吃。”
话音一落,几人把视线都放在了景珩身上,不知道爷会不会吃这种东西……
景珩扫了一眼桌上外卖盒里一块块黑色的豆腐,眉眸间稍稍浮现少许不愿——
温尔手快,已经先一步夹了一块,递到他的嘴边,“乖,张嘴~”
景珩:“……”
虽然有点不太想吃,但温尔眼中闪着亮光的作弄让他不禁长出一口气,还能怎么办?只能宠了。
他刚张嘴,温尔筷子突然收了回去,一双杏眸眨巴眨巴:
“这个时候应该上演浪漫的投喂动作……”
说时,自己把臭豆腐咬了一小半,身子一倾,朝景珩靠近——
景珩顿时皱了眉头,身体不由得往后退了些,背瞬间靠在了椅背上,退无可退……
-
温文正想出声说些什么,温尔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毫无痕迹地抬眸看向主位上的老爷子,出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爷爷,最近医院病房整改了一下,我想让你搬过去,这样我也好天天照看你。”
见此,温文只好拿起桌上酒杯,把剩下的话都咽回肚子里——
别墅外,温涵外套一身黑色呢子大衣,站在绿化带旁,透过窗户,眼看着餐厅那暖黄灯光下其乐融融的温馨场面,刺眼极了。
疼她的父亲,爱她的母亲,此刻脸上的笑意都是为温尔盛开的。
她像极了多余。
呵,确实是多余,否则不会在冬至这天被赶出来——
冬天的风很是调皮,无论你穿的多么厚实,都能找到一点缝隙贯穿进来,直到你心寒彻骨,这才满意。
她就这么站着,直到进厨房盛汤的保姆无意间看见了她,她这才转身——
大衣口袋里的手,狠狠拽紧了那张冰冷的银行卡。
酒吧。
动感的舞池中,温涵半梦半醉的摇晃舞动着自己的身体,直到方长安来到跟前:
“温涵,你没事吧?之前怎么都一直联系不上你?”
他低头附耳,大声喊过那嘈杂的音乐声。
温涵半眯着一双醉眸,伸手抱住了方长安的脖颈,开心地喊着:“长安,你来了,我不管,你今天必须陪我。”
话音一落,还不等方长安作任何回应,温涵贴近了些,扭动着自己曼妙身躯,与之贴身热舞,其中有些动作十分暧昧挑逗……
方长安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温涵,可缭乱的灯光,节奏十足的音乐,根本不给他去思考任何的时间。
他现在只知道,平日里若即若离的温涵,此刻正在撩拨示爱他——……
温家。
一顿饭吃的都心不在焉,温尔知道张茹雪和温文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她倒是不去在意理会。
只是,她以为她回来爷爷会像之前很开心的才对,可今天却像是有什么心事,寡言少语,甚至没怎么搭理她……
饭后,她泡了一壶茶端上去,还是想劝老爷子搬到医院去,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吃不起一次意外突发,在医院有她看着点,到底还是保险些、
再不济,搬到锦绣别墅去也是好的。
一进门,温尔看着老爷子坐在斗柜跟前,动作像是刚把什么东西放进抽屉里,不禁下意识出声:
“又在看照片呢!”
老爷子看了一眼温尔,没理会。
温尔给他倒了一杯茶,歪头试探性地问:“爷爷,我是不是哪里惹你生气了?”
老爷子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温尔眨巴眨巴眸子,仔细深思想了想:“是不是我这么久没回来看你?”
说完解释出声:“医院确实有点忙,每天下班都很晚了,我又不好打扰你休息……”
正说着,老爷子有些不耐烦打断了:“不是这个。”
“只要知道你过得好好的,来不来看我无所谓。”
“那你这跟我闹什么呢?”
老爷子有些不悦地撇了她一眼,“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跟姓景的来往,你一点都不听话。”
-
十一仰头,想了想:“这我哪知道,要说认识那也不奇怪吧!B市圈子就这么大,碰见招呼俩声很正常。”
温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眉间的折痕始终未散:“是吗?我怎么觉得好像比招呼俩声的关系还要深呢?”
“你要是想知道,一会直接问呗,老太太能来,也许完全是看在孙儿媳的面子上?”
温尔摇了摇头:“算了,都上上辈的事儿了,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没几分钟,老太太便出来了,跟温尔说了会话才离开。
十一:“行了,你先去睡吧,晚点我叫你。”
温尔应了一声:“俩个小时后你叫我。”
十一点了头,目送着温尔离开,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了一眼病床,随即坐在了门旁的休息椅上——……
温家。
“妈,爷爷醒了。”
张茹雪正在厨房将煲好的汤盛进保温盒,温涵穿着拖鞋突然过来说一声。
张茹雪盛汤的动作顿时一僵,脸上划过一抹异样,但很快缓和过来,扯了一下唇角:
“是吗?醒了好啊!”
温涵却是急了,“好什么好啊!妈,爷爷要是把你跟他说的话告诉爸爸和温尔怎么办?”
“……”
张茹雪吞咽了一口唾沫,这个时候要说不紧张慌忧怎么可能。
“妈,你别愣着啊,想想办法!”
温涵的着急让张茹雪有些烦躁了,她把汤勺往锅里一扔,提了些声线: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还能拦住不是?”
温涵眸光呆滞,顿了一下,张嘴:“能啊!”
“妈,爷爷要是说出来,咱俩可都完了啊!”
这话让张茹雪楞了一下,看着温涵眸中的着急和无措,抿了唇瓣,有些晕乎:
“不是,涵儿,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最算老爷子把她说的那些话告诉温文,她也有底牌能保证温文绝对不会跟她离婚。
她着急是怕什么啊?
“……”
温涵眸色顿时有些躲闪,左右顾盼,显然不太愿意说什么……
“涵儿,你说话啊!”
在张茹雪的紧问之下,温涵这才低着头,细声如蚊:
“你跟爷爷争吵跑出房间之后,我看见爷爷趴在地上……”
张茹雪跟老爷子的争吵导致他心脏病突发,张茹雪眼看着老爷子面色痛苦的捂着胸口,回过神来,跑出了房间——
这时,听到他们争吵谈话的温涵靠近,只见药柜的抽屉拉开,地上撒了一地的药,老爷子面色发红,趴在地上一点点的朝门口移动……
他想自救。
老爷子看着门口站着的温涵,朝她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
就在这一瞬间,温涵眸子轻颤,做了一个超乎常人的举动:
她把敞开的房门关上,紧紧拉扯着把手,听着拍门声,感受冰冷把手从里的转动,她咬紧了牙,用力扯着门,不让里面的人出来……
直到,直到里面渐渐安静了下来,她才猛然回过神来,有些害怕惊恐地看着那烫了金的把手,身体止不住地颤了一个冷战,后退了俩步,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连忙转身跑回了三楼卧室——
走之前,张茹雪试探性的补了一句:
“那个,我听老爷子那意思,好像要把大部分的都过给温尔……”
这话让原本要走的温文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张茹雪,脸上有些沉思。
钱财房子那些倒还是次要,主要公司股份什么的……
温文迟疑了一会,“老爷子想做什么,我做儿子的管不住,温尔是我女儿又不是外人?再说了,老爷子怕也是想给温尔算作嫁妆,我能说什么?”
张茹雪抿了抿唇瓣,没作声了。
也是,温尔抱上了景家这颗大树,这点遗产跟往后温尔带给他的利益相比,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张茹雪目送着温文出门,司机早就把车停在门口了——
张茹雪有些出神的看着门口的风景,到底是插入外来的,这几年来,无论她怎么努力去扮演,去尽心伺候,终究只是个外人。
晚上,温尔受不住一个个亲情电话的轰炸,到底还是因为爷爷,回来吃这一顿饭——
餐桌上,温尔等了一会,都已经动筷了,迟迟不见温涵,也不好问,反正她不在,她也能轻松些。
可架不住张茹雪一脸笑意和热情,一个劲的给她夹菜,嘴里满是嘘寒问暖的关切,要不知,还真得道一句其乐融融的温馨。
当着长辈的面儿,温尔也不好拂了张茹雪的面子,敷衍句句应承下来,直到张茹雪说起温涵前段时间在慈善晚宴的事:
“涵儿实在是任性不懂事,她回来我打过她了,你打小就比涵儿心思聪慧,多担待点,别跟她一般计较,阿姨在这给你道歉了,实在是对不起,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这话的意思是:温涵没你心机深,她吃了苦头你也算得了便宜,就别再抓着不放了?
温尔抬眸看着她一脸懊恼,眸子一动,嘴角牵扯了一下:
“之前你也是这么跟我说她不会再找我麻烦的?”
她也以为,警察局关的那一个月,会让她长记性的。
张茹雪脸上有些难看了,她一个快四十岁的长辈都拉下脸给你道歉了,还得寸进尺?
张茹雪轻抿了唇瓣,眼眸中已经含有水汪泪意,细细哽咽了声:
“这事是我的错,我教子无方,你看,阿姨给你跪下来好吗?”
说着,张茹雪作势真要跪下去,温尔连忙出声:
“别别别,我受不起。”
说这话时,温文也是十分配合拉了一把张茹雪的手,让她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好了,小姐妹之间打打闹闹有点小情绪是正常的,你这么又是道歉又是跪的,干嘛呢!”
温文拿出当家的气派,给这场戏收了个完美的结尾,无形之中更是给温尔戴上了一顶大方的帽子,这事就算既往不咎,翻篇了,她要是再追究,就有些不像话了。
温尔倒真没怎么往心里去,毕竟温涵虽然让她觉得有些头疼麻烦,实际上也没让她缺块肉什么的,反倒观她,完美诠释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个……”
-
封淮顿时皱眉:“那孩子看紧了,要是出了任何闪失……”
话没说尽,一道凌厉的视线射向袁七,使他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近期把那俩个的动向也盯紧了。”封淮冷声吩咐。
人跑了,可能会第一时间联系警方和封奕他们,这个时候,任何一步意外,都可能扭转局势。
“是。”袁七恭敬,如侍奉高高在上的君王一般。
……
往后近半个月,方淑珍和封奕像是变了性子似的,老实了不少。
到底还是一个屋檐下,说是禁足冻结账户,那都有个度数,日子稍稍一长,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封奕回了封氏上班,方淑珍看似也恢复了以前做做美容购购物的阔太生活。
与之不同的是,林泷倒像是个陀螺,越转越快,越来越忙,外出的频繁了不说,甚至还时不时的晚归……
晚上。
林泷拖着一身疲惫回了房间,连鞋都没脱,直接扑倒在床上,连睁眼都是费劲。
正晕晕沉沉时,背上多了一道重量。
尽管林泷迷迷糊糊,可不用睁眼都知道是谁。
她挣扎了一下,声线尽是慵懒疲惫:“别闹,我真的好累。”
封淮眸色顿时一沉,压抑着呼吸和隐忍,将趴着睡着的林泷翻了个身,看着那张不过他巴掌大的小脸,心里到底还是忍不住泛起怜惜疼爱。
骨节分明的食指轻轻撩起她散落在一侧的发丝,有意无意地出声问道:“你今天去哪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林泷依旧没睁眼,懒懒回应:“要说其他课程在家学没什么毛病,可医学就有点不现实了,很多仪器药物都需要接触,那就只能四处跑了。”
封淮没有作声了。
他知道,她在欺瞒他。
尽管这种不被需要的感觉很不好受,但他还是没打算插手。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林泷不是养在牢笼里只是用来观赏的金丝雀。
他就站在她的身后,一旦她回头,他便给她依靠。
翌日。
闹钟一响,林泷便起床梳洗,完全把身边侧躺深情看着她的男人忽略无视了。
林泷正刷着牙,一双手从她身后环抱上了她的腰身,男人略僵硬的下巴抵在她的脖颈处,让她不由自主的缩了脖颈,有些抗拒:“你别闹,快点洗脸去,一会下去晚了,老爷子又该甩脸色了。”
嘴里有牙膏泡,说的有些含糊不清。
封淮没有听话,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
“我们是在办‘正事’,他只会高兴,怎么会给你甩脸色。”
那眸子低垂看着她宽松衣领下的风光,早晨刚刚苏醒的嗓子性感极了。
封淮这般腻歪,又说什么正事,她想想也就知道某人又发情了。
尽管她没心情,但还是没拒绝得了封淮,被他轻而易举的便带入享受……
这一耽误,快九点多,俩人才出了房间,连早餐都顾不得吃,直接去车库提车离开了封家。
中午,茶餐厅。
刚下班就急匆匆赶过来的班柔一进门便看到了窗边角落坐着的林泷,她走过去打了声招呼:“怎么想起来请我吃饭了?”
林泷抬眸,笑了笑:“没事还不能请你吃饭啊?”
“能。”
班柔招来了服务员,一边看菜单一边出声:“那我就不跟你客气,我都好长时间没吃过一顿好的了,你一会可别心疼阻止我啊!”
“就你那小身板,还能吃多少?尽管点。”
班柔挑眉,坏笑调侃:“这嫁入豪门的就是不一样啊,说话都透着一股子铜臭味。”
林泷笑了笑,喝了一口茶水:“你别埋汰我了,我没什么朋友,你跟我还是沾亲带故的,对你哪有小气的道理。”
“嘿嘿,就喜欢你这样人傻钱多的朋友。”
班柔调侃完,小手指那么随意一点,那些菜都能上年夜饭的餐桌了。
-
黄雅说来说去,就想表达一个意思:这事是应晴一时糊涂,年轻不懂事犯下了错,跟应家为没有多大的关系,加上应晴也吃了苦头教训,这事也就过去了,没必要再把怒气牵连到应家为的头上。
林泷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黄雅还在低头抹眼泪--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种女人,大概就是所谓的妇人吧!
一出门,便见了一旁正抽着烟的封淮。
刚开春的天,夜里是有些凉的。
他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便出来了,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她出来的。
暖黄的灯让他身上的冷漠和戾气收敛,柔和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衬托出那少有的温柔平和。
一米八七的身高和颜值外加优雅高贵的帅气,让过往的每个男女都忍不住要看上俩眼,尤其是那夹着烟的手,修长,挑不出一丝瑕疵。
他把烟送到嘴里吸了一口,白色的烟气吐出,给那帅气的五官添加了一丝朦胧感,让人心跳越加快了。
身旁这么多的视线,他却像是没有看见似的,只是低垂着眼眸看着地上砖块的裂缝,似乎在想些什么--
林泷就这样失神的看了一会,听见身旁路过女生对封淮男色的垂涎议论这才回过神来。
她扫了一眼俩个女生脸上的倾慕,淡定挽唇,走到封淮的跟前,亲热的挽上了他的胳膊,女人自私的占有,无形中在向各种莺燕宣示主权。
封淮偏头看了一眼胳膊边的林泷,脚步一动,带着林泷把吸了半根的烟扔进了垃圾桶。
俩人一边朝对面小区门口而去,林泷出声问道:“从来没见你身上带烟,还以为你不会。”
封淮喝酒她是知道,但从来没在他身上闻到过烟味。
“问路人要的。”
林泷有些讶异,转而一声嗤笑出声:“封家三爷居然问路人讨烟,哈哈哈哈。”
封淮挑眉,看着身边放肆大笑的女人,不是很明白有什么好笑的点?
不过,她开心,他的心情便会跟着好。
想着,封淮搂紧了些她的胳膊。
……
林泷在家养了俩天,到底还是跟着封淮搬进了封家。
没过俩天,封淮便有急事要出国一趟,想着把林泷再送走,留她一个毕竟不放心。
林泷巴不得自个清净,可架不住老爷子热情不放人,林泷只好应了下来。
封淮以前给她请的家教跟着她也来了封家,专有所长,每天光往封家大门进出的,就有三个在医学方面称得上专业的教授进出。
尤其是老爷子听说林泷在学医,更是把B市最好的外科医生介绍给她认识,这爱屋及乌的劲儿,让她简直就是受宠若惊,尤其是跟封淮父亲的态度一对比,那简直就是一个火里一个水里。
前些日子封家大儿媳米莉的事让方淑珍和封奕俩人受到了重创,封奕被断送了在封氏公司的前程,连同着方淑珍俩人一同在家被禁足了这么些日子,就连名下不管是公家的还是个人的银行卡等财产都被收回冻结了。
换句话说,现在要是把他们俩扔大街上去,怕都能饿死。
-
就在俩人之间再次陷入诡异寂静时,一辆黑色的奔驰缓缓行驶在他们路边,车上,时丘迈着慵懒的姿态下来,自然而然地搭上了温尔的肩膀,看着对面的景珩:
“哟,这么巧,你们也在马路上看风景?”
温尔:“……”
她下意识地耸肩想要躲开肩膀的那只手,可时丘不松,反而捏紧了些,手臂更是恶意的蹭了一下她满是鲜血的后背——
感觉到后背的疼痛,她顿时不敢动了。
刚才在酒吧那一摔,地上全是酒瓶渣子,此刻背上怕是扎了不少碎玻璃,她一直忍着,尽量忽视背后的疼痛……
要不是景珩一直不肯走,她早就转身扭头走了。
时丘的亲热举止虽然让她反感,但她知道这是时丘故意对景珩的挑衅。
不过人家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这点小动作,对于他来说,只是幼稚吧!
景珩视线全在温尔肩头那只手上,如果视线能有物理伤害,那只狗爪子早就一根根剁掉了!
偏偏时丘像是没看见,脱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搭在了温尔身上:
“你最近工作辛苦,街上的风景虽然好,但以后最好不要半夜出来了,天气冷了,很容易着凉的。”
装的一手好柔情后,继续揽着温尔的肩,看向景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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