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姑娘,手下留情,这些人不过是想要多给自己留些收成而已,犯不着对着他们赶尽杀绝吧?”
午时初刻,风和日煦。
距离维扬县城百里之外的一处用来收缴农人田赋的公廨门外,因其武艺高强,而被江湖中人尊称为“狂雷”的卢云霆,此刻正用他那铁钳一般的有力大手紧紧钳在薛灵凡那如同羊脂玉般洁白、柔滑的左腕之上。
而眼见这位虽然长相娇俏,却在开了杀劫之后,如同恶魔一般,视人命如草芥的天降杀神那持剑的左腕被制。
原本还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被薛灵凡那仅仅一剑便已令数十名冲在前面的“乱民”在皮肉分离的极端痛苦之中挣扎惨死的景况吓到脚软筋麻、跪倒当场的“乱民”们这才回想起,自己的脑中,似乎有那么一个词汇叫做“逃跑”......
“云霆哥哥,为何阻我?要知道,这些蝼蚁们耕种的,可都是我孙皓哥哥家的土地。既然种了我孙皓哥哥家的地,那么向他们征收些许田赋,难道是犯了什么王法不成?”
面对卢云霆的阻拦,已然在过去的三日之中,靠着这种肉眼可见的残酷方式平息了附近数十个村庄“叛乱”的薛灵凡禁不住带着那么些怨怒的,如是冲着卢云霆吼道。
而由于和这位在凡人之中绝对算得上是禀赋异常的“狂雷”那已然可以比肩“化神四境”之中“苦境”二阶的强悍修为相比,自己那连“化神四境”之中的“苦境”门槛都未摸到修为实是不值一哂。
除了看着那群敢于将本地公廨的官员胥吏们挂在公廨廊下鞭打示众的“乱民”作鸟兽散外,此刻的薛灵凡便再也无法靠着自己手中的那柄长剑让这群“乱民”知道,什么,才是国家的法度了......
“我相信,你家孙皓哥哥的初衷乃是富域足民,可这五成的税赋,是否,有些过高了呢......”
眼见自己似是在别人家的事情上插手太多,将自己那已然快将薛灵凡左腕钳断的右手缓缓松开的卢云霆,只是带着那么些歉疚的,以一种与他平日里那股豪气干云的气概完全不同的,仿如哀求一般的语气,如是小声的对薛灵凡嘟囔道。
虽说作为和周腾飞一样,从泥泞之中拼出头来的曾经的“草芥蚁民”,卢云霆并非不清楚,孙皓在维扬实行的这种,将全境土地收归官府,境内不许私人拥有耕地,将这些耕地由官府按照“自愿”成为“农籍”的人家的人口多寡,来进行土地的集中分配的方式,可以在多大的限度之上杜绝世家大户对于土地的兼并与集中。
可是,也正是由于卢云霆本就出身底层,此刻的他同样非常清楚,在一群算不得多么清廉的官员与胥吏的层层盘剥之下,为了这五成的田赋,一户普通的农人,将要付出的东西,又会是何等的恐怖。
且不说在收税的过程之中,粮食质量的优劣与否完全依仗在地胥吏的现场判断,就是那些用来称重的秤砣、盛粮的官斗,其中所暗藏的猫腻也绝对足以令那些经手田赋收缴过程之中的所有官吏都塞得个壕平沟满、耳大肠肥。
而在这么一个看似一切都是按照官家规矩正常运行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官家分配土地,农人按律交粮”的过程之中,原本五成的田赋,便会在无形之间被稀里糊涂的抬到七成、甚至八成的可怕程度......
“五成租税还高?要知道,若是这些刁民种的是其它地方的豪强私田,莫说是留下些收成,到了年底,他们能够不倒欠下些饥荒便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云霆哥哥你别怪妹妹我说话难听,如果不让这些不知好歹的刁民们见血,他们又怎会知道,能够生活在维扬境内,究竟是多大的福分?!”
既然卢云霆已经将手松开,为了能够多给那些“不知好歹”的“乱民”们一些教训,在恶狠狠地抛下这么句话后,薛灵凡便再度执起手中之剑,朝着那些“乱民”逃跑的方向疾速追去。
眼见薛灵凡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手,不想让她多添杀孽的卢云霆也不得不展开身法,向着薛灵凡的方向快步跟去......
而就在薛灵凡与卢云霆一前一后的朝着那些“乱民”溃散的方向疾驰而去之时。
身穿蜀地异锦精制的威风大氅,胯下各骑一匹目露精光,英武莫犯的神骏龙驹的孙皓与马江华二人,此刻正慢慢悠悠的带着二十来名随从,如同春日郊游一般,就那么优哉游哉的晃到了这间,廊下挂满了被抗税的“乱民”们抽打到遍体鳞伤、几近昏厥的税吏们的公廨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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