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些上过战场的老兵,就会让身边的新兵喝一口酒,缓解缓解紧张的心情。
而战地慰问团的效果,就同这口酒一样,让士兵们能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能更好地休息,以保持精力进行持续的战斗。
稍微走近一点,顾子安就听到一道年轻的声音。
“你们别着急,我带了足够的纸,能让大家每个人都能写一封家书的,大家一个一个排队就好。”
“家书是啥?”一道愣头愣脑的声音响起。
“家书,家书就是信,就是给家里人看的信。”身旁一道中年声音解释道。
“家里人……”年轻的士兵呢喃一句:“俺有点想俺娘了。”
中年士兵拍了拍年轻士兵的肩膀。
“姑娘,给我写一封吧。”
等到前一个人念完后离开,一个年纪极小的士兵立刻挤开身边的战友,对着战友撅了撅嘴示威着。
惹得身后的战友忍不住拍了下他的脑袋。
“小东北,你个孬熊,排队没看着啊。”
“俺本来就排在这的,是你们人高马大的把俺挤开了。”名为小东北的战士抗议道。
“嘿!你小子找打是不是?”
“大家不要吵,我带了足够的纸,今天一晚上都可以写,大家不要着急。”慰问团的女学生看着两人好像要吵起来了,立刻劝阻道。
“哼,看在人家记者的份上,我不跟你个孬熊计较。”年长一点的战士撇过头不理睬名为小东北的战士了。
他不知道怎么称呼女学生,只知道会写字,有纸笔、有文化的人除了老师应该就是记者了。
“记者,那俺就开始念了。”小东北问道。
他看别人都是过来念,然后这个女记者写,所以才这么问。
“小……小东北是吧?”女学生将目光转到脸颊被硝烟熏黑的小战士身上:“你的名字写小东北可以吗?家里人知不知道这是你?”
“还有你得给我说一个地址,到时候我也好把信邮回你家里去。”
“地址……家里人。”小东北灵动的眼眸露出一丝低落神色:“俺家里没有人了,都死在东北了。”
周围原本有些噪杂的声音顿时消失了,只有篝火里还在噼里啪啦响着的树枝。
小东北的几个战友惊诧地看着他。
小东北是几年前来到上海的,因为人机灵又肯干活,就被上海保安团的一个军官收下做个挎枪、牵马的小副官。
这种情况在现在的社会里很常见,慢慢把逃难的小孩养大了,还可能会认个义子之类的,也算是培养亲信了。
后来战争爆发,本来轮不到上战场的小东北却主动申请,最后就成为了这片战场上的一员。
他们作为小东北近几个月的战友,只知道小东北算是那个军官的义子,但关于小东北的具体身世,他们却都不清楚,当然小东北也没有在旁人面前提起过。
“对不起。”女学生歉声道:“要是没有地址,没有收信人的话,你这信是没法寄到的。”
“寄不到吗?”小东北遗憾道。
“没有地址和收信人的话,确实是寄不到。”
“那……”
“那……我写封给将来的信好吗?”小东北说道。
“给将来?”摊开纸张的女学生惊讶道。
“嗯,给将来的人们。”
“那你想写些什么?”
“我想……”小东北挠了挠头,黝黑的眼珠转动着。
半晌后,他终于憋出来一个问题:“我想问问他们吃上了白大米吗?”
“还有,还有他们每天能不能吃到肉。我小时候总是馋邻居家的腊肉,几片肉煮一锅汤都觉着香得很。”
“还有他们有没有穿上棉鞋、棉衣服,我们家那儿每年都冷得很,我平时都不洗脸,就为了抗一抗关口的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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