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府中的仆人们纷纷双膝跪地,身体颤抖得像在落雪花儿。

就在一炷香之前,皇宫里的侍卫们包围了宁王府,皇上又在深夜造访宁王府,宁王府的每个人都在心中猜测这是为何!

自从王爷回到京城以来,他们没有过上几天安稳的日子。王爷的每一个举动,都牵动着整个宁王府众人的心弦!

看到如此大的阵仗,他们首先想到,难道王爷又惹出了什么大祸?

马车停稳,晏南修迫不及待的下了马,全然不顾下人们惊恐的目光,径直冲向云裳的住所。

许黛娥和府里管事的嬷嬷,都在云裳所在的小楼里,宽敞的厅堂里挤满了人。

晏南修推开房门走进来时,眼尖之人,立刻注意到他换上了明黄色的华服,衣袖和领口处都绣着飞龙。

瞬间,所有人都明白过来——皇宫已经易主,就在今夜宁王登上了皇位!

晏南修在他们想行礼之前,漠然摆手阻止了,他怕被云裳听到,万一分了心,生孩子就更使不上劲了。

快走到门口时,太医跨步向前,跪倒在晏南修前面,“皇上,让臣先去看看吧!”

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医也却是个硬骨头。

不惧皇上的眼神,忤逆了他的意思,叫出了晏南修的身份。

晏南修倒吸一口气,食指点在太医额头上,“你——给朕在这里跪好!”

手劲儿又狠又重,还好太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硬撑住了。

屋内的两个人听到这个声音,不约而同都把目光瞟向了门口。

云裳青丝湿透了,黏糊糊沾在脸上,发白的嘴唇被咬出了几条血印,稳婆怕她咬伤舌头,往她嘴里塞了块棉布。

听到门被推开,稳婆猛的起身,因起得太急,往前扑了一步,才站直了身子,正欲跪下行礼,晏南修心里想,没用的东西,嘴里却是:站到一边去!

稳婆哪里见过皇上,顿时吓得僵住了身体!

晏南修也顾不上许多,把人扒拉开,扯下云裳嘴里的棉布,丢在了地上。又捡起床头的棉布,帮她擦去不断冒出的汗。

很快,他从稳婆嘴里问清楚了情况。

从稳婆来到屋子里两个多时辰,云裳全身的骨头都像碎了许多次,孩子的头卡在宫口,愣是出不来。

“接下来如何。”

稳婆不敢看晏南修的眼睛,见不着他眼里的寒光。

“再这样下去,就…就怕血崩啊,皇上。”

稳婆那张脸煞白煞白的,无放安处的双手搅在一起,完全没注意到晏南修一双狭长的眼睛,像吐着信子的毒蛇,就差一口咬上去。

“云姐姐,你说话话。”晏南修凑近云裳的耳朵说:“把他生出来,朕什么都许你。”

晏南修的手段有多龌龊,云裳自然明白。

她不跟他斗气,看了晏南修一眼道:“为云家平反!”

“朕答应你,可以生了吧!”

晏南修的语调分明很轻,传进云裳耳朵里,她魂儿都颤了,原来他是这么想她的!

“你先出去吧,我会把他生下来的。”云裳疼得双眼发红,还是哄着他似的说。

果然,晏南修出去没一会儿,房内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

晏南修一直贴着门脸儿站着,一听到哭声便冲进了屋里,欢喜的从稳婆手里接过孩子。

“皇上,是个公主,长得真漂亮。”稳婆用早已准备好的棉布,把孩子包好,又还给了晏南修,“云姑娘啊,遭了大罪,要请大夫来看看。”

晏南修被孩子的哭声,吸引住所有注意力。

屋内光线昏暗,仅点亮一盏孤灯,昏黄烛火摇曳,映照出一片凄清景象。

床铺周围,凌乱丢弃着沾染鲜血的棉布,触目惊心!一把大剪刀更是如同刚从血泊中捞出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晏南修的嗓音并不大,透出的狠厉却让人不寒而栗。

稳婆紧紧抱着刚刚降生的公主,双手颤抖不止,满脸惊恐地回答道:“皇上息怒,奴才也是迫不得已啊!云姑娘本来身体就虚弱无比,再加上骨盆狭窄,如果不用这种方法,根本无法顺利产下公主啊!”

“抱紧公主,倘若有丝毫差错,朕定会将你满门抄斩!”晏南修眼神冷酷至极,狠狠瞪了稳婆一眼,随后高声呼叫:“太医!快给朕过来!”

他转身面对云裳的瞬间,表情又变得温柔似水,轻声道:“裳儿,你受苦了。”

云裳整张脸苍白如纸,连气息都变得很弱,下体还在不断冒着血水。

哪怕神识很弱了,她还是能感觉到晏南修比起从前,更加深沉,更加难以琢磨。

她认识的那个小南修,永远都回不来了。

晏南修在府里住了一天,就回了皇宫。

这个春季,天气不好,终日阴沉沉的下着小雨,瑞德帝丧期,上朝改为十日一朝,要紧的事情就递折子进明理堂。

晏南修手臂上缠着白布条,胡乱的翻动了下面前的折子,就没什么兴致了。

这两年下来,朝中有二心的人,动得差不多了。如柯战这种身居要职的人暂时也动不了。晏南修一上位,一些立场不明的人,也纷纷表明了忠心。

“怀娄城的事办得如何了。”晏南修在一堆折子里,没找到关于云家的,突然发问。

“奴才一直托人打听着,王府建在原址已经修好了,云家小王爷小住进去了。”小高子贴心的说,因为先皇还在服丧,处理的事情不多,头一件事,便是把他怀娄城云家封为异姓王爷。

这事儿,办得太突然,皇上只发了一道圣旨,连商议的过程都免了,听大臣们听到这个消息,都已无力回天。

因此遭了许多人的馋言,都被皇上一句:朕落难时,得云家全力相助才平安无事。爱卿……你们那时又在哪里。

大臣也冤,那时是几时他们都不知,也不敢多问。只能把一件件对自己有利的事情,都写进了折子里。

晏南修看到这堆折子烦透了。

“皇上,皇上。”小高子见皇上正在分神,轻声笑说:“御花园的花开了,奴才陪您出去走走吧。”

晚春天气儿真好,御花园里的花儿,都是些京都难得见到的名贵品种,被司部的人精心养护得极好。

两人一坐下,宫人就奉上了茶侍机退下,晏南修轻抿了口春茶说:“当皇上,乏味得很。”

小高子一口清茶入口,被堵在了喉尖,慌忙咽下后问:“皇上,您有心事?”

他的心事,路人皆知。

他想娶云裳,每次这话没到嘴边,都有深谙皇上心意的大臣,先抛出让他无法说出口的话题。

入了皇宫,当了皇帝,还不如当王爷时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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