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公主的宫殿沦为了牺牲品,变成了一堆废墟,林耶尔也以无坚不摧地站在地面上、高举起苍雷钢枪的姿态彰显了自己的能耐,但随即,他便想起了......
“达莲娜!”
澎湃的战意尚未完全在胸腔内褪去,林耶尔便记起了那个被他放置在一旁的女孩,站在废墟上的他左右张望,很快就在一处断垣下找到了被些许雪花和血花覆盖住的瘦削身影。他瞬间闪现了过去,用苍雷钢枪挑开那看起来沉重的端垣,将不知生死的女孩抱了起来,大声叫唤道:“达莲娜!达莲娜!”
“......我不是达莲娜......”女孩缓缓睁开了双眼,缩了缩身子,“好冷......姐姐......我好冷......姐姐......铃兰姐姐......”
铃兰?林耶尔的身体猛地僵直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怀里满口呓语、面无血色的女孩,忽然间发现她的面孔有几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是了,是了,他怎么会忘记呢?
她先前才说过她叫茉莉......
她是茉莉......她是铃兰的妹妹,茉莉!
这个真相猛然冲击了他的大脑,让他差点发了疯地大声叫出来。
“喂!喂!小子,战斗还没结束呢!你的敌人可没闲心等着你!”李维在一边叫唤着提醒他。
林耶尔也回过头来,看向那逐步走向他的冰蓝色结晶人,他恨恨地望了她一眼,战意被另一种更急迫的感情压了下去,他抱起奄奄一息的女孩,随着一阵雷光的闪烁,两人都转眼间消失不见了。
布丽姬特也以怨恨的目光看着林耶尔他们消失的地方,也找不到敌人离去的方向了。
......
王宫处于雷顿城地势高的地方,且邻近于其中一段高大城墙,城墙之外就是临近海湾的岬角了,林耶尔便是靠着苍雷钢枪带给他的闪现能力,带着茉莉离开了王宫、来到了城外的岬角。
“达......茉莉!茉莉!”他再次大声叫唤了起来,可这次女孩没能再回应他了。
他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看着那张歪着头、将一边脸颊靠在他胸甲上的苍白面孔,一种愈发变得剧烈的恐慌感在他心里头油然而生。
“开什么玩笑?怎么会这样?明明......明明......遇到了铃兰她本以为死去了的妹妹,却偏偏在这种时候真的死了,我该怎么告诉铃兰,我该怎么跟她说......”
“而且,她还是我害死的,是我闯入了公主的宫殿,让她卷入了战斗的余波中......”
林耶尔一时间感到天晕地转似的,他随即想到了自己手上拿着的圣器,于是他连忙对苍雷钢枪叫道:“救救她!救救她!你要多少灵性源质都给你!”
然而,苍雷钢枪只能以颤动回答自己的态度——它无能为力。
“开什么玩笑!你不是圣器吗!你就只能杀人......不能救人吗!”
苍雷钢枪沉默了,林耶尔也沉默了,片刻后,他惨笑出声道:“呵呵,是啊,我不也只有杀人的能力,没有救人的力量吗......如果换做其他任何一名弃名骑士在这里,恐怕都能救活的了她,可我不能!因为我不会神术!一个不会神术的弃名骑士!”
紧接着,一股愤懑的、憎恨的情感在他内心深处生出,继而迅速充斥着他的胸腔,使他仰头对着高空吼声说话。
“卡米尔!卡米尔女神啊!我不是你留在人间的人子吗?!我不是你登临神国前留下的灵魂残渣吗?!为什么不将神术的力量赐给我!为什么不将救人的力量赐给我!就因为你这样,我这么多年来饱受异眼看待!在被你赐予了神术力量的一众被恩赐者之间,不得不只以肉身之躯与恶魔战斗!现在,甚至只能无力地看着一个弱女子在我眼前死去!”
“卡米尔!回答我啊!!”
“卡米尔——”
然而,不会有任何人回答他的质问,只有他自己的疯言疯语在天地间回荡着。
随即,他看见了,属于灵魂的光点从怀里的女孩身上漂浮而出,慢慢融入了他的体内,这让他的脸庞更加扭曲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大声叫唤道:“不要吸收她的灵魂啊!不要带走她......不要带走她!!”
可是,他灵魂深处的“灵魂之壳”却不会听从他的吩咐。
这一刻,他深深地意识到了一件事,不管是灵魂之壳,亦或者苍雷钢枪,实际上并不真正属于他,它们都不过是跟他互做交易的兵器罢了。
没有任何一样兵器能够救到一个毕生饱受折磨的弱女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对着眼前的波光粼粼的海湾,大声笑了出来,泪水无法禁止地从他的眼眶里涌出。
暴风雪已经褪去了,苍穹再次恢复了明媚的色彩,阳光照在了海面上,海鸥半空中飞翔着。远远地望去,海平线在远方若隐若现,白色与金色的交织仿佛为这片海湾覆盖上一层美轮美奂的高贵外衣。
眼前一切似乎都如此美好,眼前的一切美好都与他这个抱着尸体的活尸人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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