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通闻声面色一变,随即却强堆起赔笑的表情,将已经迈过垛墙的半边身子拉了回来,朗声朝着城楼顶抱拳道:“嘿呀!小的惶恐,小的惶恐啊。阁下所言,诚然在理。是我考虑不周喽。”

这头,周怀民闻言也是心中一紧,自昨夜起一路状况频出,加之先前察觉出的些许异样,已是让周怀民心中隐隐生了预感。但真当自己二人暴露,还是不由冷汗直下,头皮发麻。

“你总这样,油嘴滑舌,从未变过。”那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是从半空中传来。

周怀民眯起眼,只见一道清瘦人影背起手自城楼顶层敞开的窗户跃下,亮紫色的锦衣华服被风吹起,五片下摆随风飘扬,让那人好似一只从天而降的开屏孔雀,展开的紫色尾羽如火花般跳动。

五品…不,四品巅峰?察觉到那人境界,周怀民心中又是一沉。

待其人轻盈落地,锦衣下摆平整散落在地,那人缓缓起身,显露出一张俊美的青年面容。

好一双丹凤眼,怎一对柳叶眉,周正的鼻梁将青年本有些狭长的脸蛋衬得协调,一头秀丽的黑色长发绾作发髻,又被不知名宝玉雕饰的长冠掩去,唯有双鬓正随风飘摇,宽厚的嘴唇与挺拔的鼻尖使他俊美而不妩媚,刚健而不粗犷。

与这张姣好的面容比起来,就连他那身用料奢华,纹饰纷繁的紫色孔雀翎纹的锦衣都逊色些许。

路通拍拍手,不合时宜的发出一声惊呼,好似是为面前青年容貌所致。

“至于吗?”青年本还平静的面容却在路通夸张的表现下变得有些许阴沉无奈。

“当然至于。”路通摇头晃脑,满脸坏笑,以不正经的语气感慨道:“谁又能想到,当年黑瘦得好似从煤堆里窜出来的猴孩儿如今却出落得如此俊美、啧啧,这要是他们还在,准是要把你拉出去嫁了,兴许还能从哪家狠狠捞上一笔。”

那青年面色重归平静,只是默默听完路通所讲,任由路通开他玩笑,他沉默片刻,道:“那也只是你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怎么想都随你,但我必须要提醒你,在这苍元城,你应该称呼我为……”

“皇甫公子。”路通打断青年的话,面色陡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紧盯青年双眸,希望从中读出什么,但那青年只是背起手来注视他,无喜无悲。

“你是如何算准我要自此地出城?”

那青年依旧沉默。

路通似是恼怒,又作悍匪模样的凶恶道:“罢了!这些货,我就是拿了,又如何?今天被你逮着,你想怎样?!”

“这是礼丰商会的物资,要想当众拿走,就凭你义贼路通的名头,还不够。”

“皇甫渊,你翅膀是硬了哈。可是你那便宜爹爹给你的勇气?”路通嗤笑一声,抱起双臂,挺起肥胖的肚腩,轻蔑地俯视着皇甫渊。然而路通又用被压在左臂下方的右手向周怀民点了点城外苍原宝地的方向,显然是在示意周怀民做好跑路的准备。

皇甫渊并未回答,他的眼眸自路通转向周怀民处,片刻端详,又向路通道:“那这又是你从哪里找来的便宜搭档?两手空空,体弱气虚,太不专业,也怪不得你自临阁城以来,屡屡失手。我早说过的,别再干这行了,寻个安稳的地方过活算了。”

“你也配管老子?!老子爱干嘛干嘛。”路通听到临阁城一词时本还只是略有不爽,但再听到皇甫渊后半句,却是直接炸了脾气。他怒目圆睁,鼻侧两坨横肉暴起,直叫他肥厚的鼻翼翘起一侧。

皇甫渊见状,阴戳戳地咧嘴一笑,他拍了拍手,数道黑影自城楼跃下,落在他身后,清一色的礼丰商铺护院服饰。

周怀民将几人境界一一确认。还好,都是三品修为,最高三品巅峰。没见到那日与宗勇对阵的五品护院与其他高手,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想怎样。”路通见这阵仗,也不由忍下心头怒火,沉声问道。

“把东西全都留下,陪我回趟礼丰商铺。”

“格老子!”路通扯了扯胸前的结扣,破口大骂:“你又不是不知道咱这行的规矩!贼不走空,你他妈今天就诚心和我过不去是吧!”

“你这话说的…”皇甫渊摇摇头,眯起眼笑道:“你现在可是贼啊,你偷我家东西,还想全身而退,还要理直气壮叫我不要追回赃物。你这贼当得好啊。”

“猴娃儿贼。你应当知道我为什么来这苍元城。”

“我当然知道。还有我说过,在这苍元城,你应该叫我,皇甫公子。”皇甫渊右手抬起,食指连同中指落子状虚点在半空,他身后一名手下会意,踏前一步出列,自怀中摸出一颗拳头大的黑球,而后用力将那黑球向空中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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