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着泰和戏园子,几件事情闹腾的结果,让泰和戏园子里人们,是吐气扬眉,可真拨分啊。
可也有那位不高兴的主儿,蔺舞燕。
舞燕得知道自己的身世,她那宝贝妈,金芙蓉跟人家跑了,撇下自己跟哥哥,又让对面,那个又黑,又窝囊的爹,把他们兄妹俩扔到大街上,当垃圾似的,扫地出门。
嗳,是蔺叔收留了我们兄妹俩,才活到今天。
舞燕虽然整天大大咧咧性格,嘴上不说什么,可心里对这两位老尖,没有一个待见的,当年这事情,做的损不损另说,丢多大人?又经这几天的事情,这回算是窝头翻了个,有多大眼,现了多大眼!
现在对金崇雅这妈,她可是认准了,知书达理儿,对我们兄妹俩真没得挑,她问过妈,她那妈为什么跟人家跑了?妈也把芙蓉妈的遭遇讲给她了,她倒觉得芙蓉妈跑得对,她对过年糕铺那位似爸非爸的主儿,是丁点骨肉亲情的感觉没有,有时路过那铺面,她到乐意往里头瞧瞧,可那男人呆愣愣眼神,看不出一丝一毫慈祥的目光?那个女人就更甭提啦,每逢见到她,更是副恶狠狠模样,要吃她的嘴脸:“姐,幸亏我没落在她手里,要不那女人,能活吞吃了我,连我这副人核,都吐不出来啦。”她跟金舞蝶念叨着。
舞燕心里头不高兴,跟戏台子上唱戏,也是无精打采,崇琛舅凶她好几回了,可谁心里头能怎么宽量?遇到这等破事,不得难受,憋屈几日?她听说了,年糕铺那黑老头,去找我兰庭爸,要我跟我哥,让我爸爸撅了回去,哎…可这事情闹得,太让自己难堪了,她是真想去对面年糕铺,大骂一场,解解这几天,心里头的烦闷。
金崇琛催着:‘’扮戏了,别闲聊了,该顺词的顺词喽,该扮戏的扮戏。‘’这主儿整天开场前,就这几句,像个到钟点敲梆子的更夫。
今儿个舞燕压轴的‘’安天会‘’舞蝶二轴的‘’秦香莲‘’俩人候着场不急,舞燕给舞蝶扑粉、化妆描眼,画眉贴水片,长片,插画绷头,俩人一边闲聊着天。
舞燕这几日心里头不痛快,舞蝶知道,原因吗她也清楚些,这里面不还牵涉到武英了嘛,俩人跟台上,唱的就是姑嫂英雄的戏,保不齐往后台下,也还是姑嫂会。这些事情出来,她也挺闹心思,她问舞燕:‘’嗳…到底是怎么个事儿啊?‘’
‘’哼…一句话两句话,也是说不清楚,我爸虽然骂回去了,可您瞧瞧那家人家,它能完喽嘛?‘’
‘’不能完,还怎么办?还真能把大小姐您,送回去,就是他们乐意了,您乐意吗?‘’
‘’您就别惹我生气了,你又不是没瞅见,那是家是什么人家,我妈怎么嫁给那么一位,真是瞎了眼。‘’舞燕检查了遍舞蝶头花问:‘’绷得合适吗?‘’
‘’还成,我就怕春花姐给我绷头,那狠劲儿,跟我有八辈子仇似的,就像是想要勒死我。‘’
舞蝶给舞燕勾着猴脸:‘’小姐,您算是不错啦,想见亲爹妈,出了门口就见着了,俊也好,丑也好,好歹他是个人,您瞧瞧姐姐我,两岁没了爹,跑了娘,我去怨谁去?‘’
舞燕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命啊?‘’
‘’啥命?您在您爸妈手心子里,是攥着像个金疙瘩,小姐,您就别不知好歹吧?‘’
‘’哼…这要是一撒了手,我就变成了土疙瘩!‘’
‘’您瞧出来了?‘’
‘’我能瞧不出?我是担心那边告了官,这好歹,那边也是我亲爸爸,这边哪?只是我爸犯了糊涂,给我送了人家,这要是跟衙门里说理儿,还真就打不赢这场官司不是?‘’
‘’你妈认吗,你也不想想,您是那卖烧饼的女人生的你嘛?瞎操心。只要打官司,你南京那边妈一句话,他能告的赢?‘’
哎…舞蝶的一番话,说到舞燕的心坎上了,这姑娘嘴角一咧乐了,又恢复了平日里没脸没皮的模样。
前些日子,舞蝶为齐麟虎的事儿,那么一闹腾,她跟蔺武英的事情,也弄得里外皆知,摆到了明处,美的是,他们还订下了婚日,两家本就是亲戚,这好,如今是亲上加亲了,从此二人也毫不避讳。
今儿武英领着个叫吉东胜的同学回来,转了一圈找这姐妹俩,武英有那么一点私心,想把妹妹舞燕,介绍给吉东胜,他得知舞蝶正扮戏,就领着同学进了后台,见未婚的媳妇,也打算让同学见自己的妹妹,这也算是相亲吧。
这会儿,舞燕的猴脸,刚勾了半张,那模样,倒像个巡海的母夜叉,林官庙里头的个小鬼,吓人的慌。
吉东胜是个漂亮精干的小伙子,模样英俊,蔺武英只是把舞燕介绍给吉东胜,俩人就只顾那卿卿我我,说着私房话。
把这二位搁在一边,这舞燕见到吉东胜相貌英俊,倒是满心欢喜,可这位公子哥,对舞燕只是有意搭无意搭,洋洋不睬的模样。
这个吉东胜,她早听舞蝶说过,武英好友,武英也想介绍给妹妹,莫非今儿个这主儿是来跟我相亲的,可这主儿,怎么冷冰冰的不理人哪?能理嘛?虎皮裙,金箍棒,花脸儿的猴子?
本来吉东胜今儿个来后台,确实想睹两位美人的芳容,武英跟他着无数次的,吹嘘他这位美若仙人的妹妹,难道就是这副猴了吧唧的尊容?
这会儿来相人,初次见面,紧张的舞燕,早忘了自己勾的这半张猴脸,聊天聊得无趣,也就不想聊了,回过头向舞蝶求援助,舞蝶那手指自己的脸,又指了舞燕的脸,舞燕回过头去照镜子,这下,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明白这位吉先生,为什么对自己有意搭无意搭啦,二人头回见面,竟是自个画的半张猴脸,一身的戏装。
唔……姑娘哭着回来家:“我的妈妈唉……。”
见姑娘这副模样哭回家:“谁惹着您了,我的大小姐?”
唔……谁惹着我,我哥,我姐,我嫂子,都惹着啦!”
“说说怎么个事儿。”
“怎么个事儿,这会儿武英领着个同学来相我,搁戏园子里,我正这副模样,人家进了门,您说说,这让人家怎么相?我一乐,忘了自己的模样,还跟人家,点头哈腰的献殷勤,妈妈唉,您瞧瞧我这模样,人家能相上才怪呢?”
听着,见着花猴子的哭诉,金崇雅乐的是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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