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爱卿言之有理。”献元帝满意的点点头,在他看来,乡绅豪吏才是王朝的经济统治基础,普通百姓交不起税银,纳不动税粮,年复一年的拖欠,唯有服劳役这一项作用,常言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是要成就帝王事业呢?

牺牲一些贱如蝼蚁的性命,自是无可厚非。

休要让他向离火宗低头示好。

谁来了都不行。

天王老子都不行!

范旭垂着头,对这个朝堂很失望,他清楚献元帝心里的小算盘,但这世间总会有勇敢的逆行者,他有超一品官职的能力,却因不喜违心而经常让老板难堪,这样的打工人永远做不上一把手,因为老板最讨厌不可控因素,不可控意味着潜藏的危险,老板的作用就是带领公司规避风险,顺利发展。

垂垂老者的眸光暗淡,跪地叩首,“老臣肯请陛下休书一封向离火宗表明愿与修好,老臣愿前往协调,老臣定当万死不辞,不负皇恩,不负百姓。”

献元帝正咬牙切齿之时,忽听得明黄长袍的景宏,怒斥道:“老匹夫,大胆妄言,陛下乃是九五之尊,为何要向江湖门派示好,我天朝国威何在?此事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会被他国当成笑柄。”

景宏素来把范旭当做晋王景仲的幕僚,早就看老家伙不顺眼了,此刻不怼他一把,心里憋的难受。

好大儿,怼的好,怼死这没有分寸的老家伙……献元帝舒气不语。

“可唯有此法能拯救绥阳黎民于水火啊,”范旭猛磕几个头,撞得老眼昏花,语气沉重道:“今年雪灾太过严重,各地火炭价格奇高,已经到了有钱无市的地步,粮食尚可从周边县域调运,但火炭根本没有解决之法啊,陛下!”

“陛下……”

“陛下。”

……

范旭一声一叩首。

其余打工仔稍有正义感的,内心皆被深深震撼。

可想和做之间还差一道勇气,在功名利禄面前,百官沉默无言。

“陛下,”金黄袍子景仲于心不忍,便走出官列,拱手道:“儿臣愿陪同范大人同往。”

“呵呵……二弟是皇子身份,借的还是我皇族之荣光,最后损的依然是我皇家颜面,这与让父皇休书有何不同?”景宏冷笑着质问。

献元帝轻抚龙袍,冷眼旁观。

“太子,”景仲拱手行礼,道:“臣弟可遣古川同往,他是天机阁三阁主,非我皇族,若让他出面协调,胜算不会比朝廷出面少。”

“那古川虽与你私交甚好,但这并非私人之事,你怎么确保他会全力以赴,你又如何保证他不会有损我皇家威严?”景宏不依不饶。

景仲再行拱手礼,回道:“臣弟愿意从我晋王府给古川一些好处,邀他同臣弟一起前往离火宗,若是如此,一来可以拉拢古川及其手下,其二,古川代表的是天机阁,我代表的是朝廷,纵然那离火宗再猖狂,也定然不会与我们双方同时翻脸,若我们再通达礼数,让天机阁割让些好处于他们,臣弟觉得此事有八成把握。”

好处?

让天机阁割让好处给离火宗?

离火宗没有国家的财政支持,主要收入来源有两个。

其一,宗门弟子缴纳的束脩银(学费),虽然离火宗不是国立宗门,但它在新唐的地位至少是哈佛大学级别的,民营学院的翘楚,没有异禀的天赋,没有雄厚的经济实力,对不起,你不配!

其二,靠出售丹药赚取丰厚利润,其丹药覆盖面之广,令人咋舌,既有修士所需丹药,也有治疗普通疾病的药膏,甚至连女性美容养颜、男性强健体魄的丹药都有。

新唐国教制药厂和离火宗民营制药厂,二者在药品市场竞争激烈。

总得来说,国教制药厂靠着国字号强大的品牌号召力,在竞争中略胜一筹。

想必天机阁能割让的利益,也只能是丹药市场了。

献元帝眸光深沉,心中喜忧参半。

恐怕景仲和古川并不是私交甚好的层面了吧?

二人定有某种利益勾连。

亲儿子和对手公司的副总一起光腚洗澡,哪天再给老父亲来个釜底抽薪,手里拿着退休通知单,对老父亲说:“老东西,你滚吧,公司是我的了。”

那就让这个孽子去吧,寡人倒要看看,你和天机阁到底有多深的利益羁绊……献元帝正欲开口。

“微臣附议,恳请陛下恩准。”白鹇浅红色袍子的御史中丞,跪地叩首。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

六七个四品、五品的官员终于鼓足了勇气,若是没有景仲带头即便被良心谴责至死,他们也是不敢发声的,既然老总的儿子出面了,他们就再也忍不住了。

这几个人是朝廷里为数不多的清流派,清流派都是出生卑微的寒门子弟,他们靠着几十年如一日的寒窗苦读,通过科举才爬到社会的高层。

他们有的是因为不忘初心,不愿与保守派同流合污,有的是因为没有后台,融不进保守派高级的社交圈子。

这些人统一特点,没一个是公司的高级管理者,顶多是个中层,因为能力不错,公司才没有把他们裁员。

“准奏,”献元帝扫了一眼这些喽喽,心中略有不爽,但老板不会轻易表露情绪,只是没有什么热情,淡淡道:“就依晋王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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