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暗喜道:“天家子见如此极美女子不因私枉法,诚然国家之福,吾皇之福。”
那人牙子跪在地上,偏着头喝道:“你还不照实说?从小白养的夯货!”
甄英莲一时吓得不敢支吾。
推官禀报:“大人,此人下官也曾见过,在夫子庙附近常住,确实从小养着个女儿。”
阎应元冷笑道:“从小养的,便不是拐卖来的?”
他举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却不说那人牙子,指着几个锦衣卫缇骑与甄英莲说道:“那民女,你可听仔细了。这几位是锦衣卫缇骑,奉诏侍奉武烈敦煌郡王,今日本官堂上,你若畏惧别人威吓,纵然是本官不上报三司,这几位必定上报东厂锦衣卫。到时候,若坐实了欺君之罪,那却要连你亲朋故友一起杀头,你可想好了!”
推官吃了一惊,与几个官儿互相看,迟疑着又说道:“大人,敦煌郡王并无权过问此案。”
阎应元手指记录官道:“记下,武烈王乃告发,并未问案,现有锦衣卫缇骑作证。”
马彧吊着脸冷笑着将那群人看了好半晌,微微一笑道:“看来这位推官大人耳朵不好得很哪,咱方才与你口口声声说了,此乃大王命我等上告,你却要扣一个‘武烈王过问大案’的罪名。看来,锦衣卫诏狱许久没洗涮几个人,什么猫儿狗儿如今都跳出来了。”
那推官再迟疑,只是不服:“下官多年见过此人,他并非恶人。”
阎应元不理,只瞪着甄英莲。
甄英莲哪里敢撒谎,当即分了轻重缓急,跪着道:“小女姑苏人士,家父不敢说名,吏部有补缺,大人可查探,名费的便是。家母湖州人士,外祖本分农人,在封家庄有名声。小女甄英莲,数年之前趁元夕等会,被这人牙子所拐,从此流落金陵。”
推官大喝道:“岂敢撒谎?须大刑审讯!”
“府尹公,这人我片刻要带走。”马彧大怒,提宝刀起身道。
阎应元踟蹰,他倒是想趁机干掉这个与福王府关系密切的推官,打乱应天府大小官员的默契纽带。
可交给锦衣卫,他并不愿意。
那推官也是正经科举出身,岂能让锦衣卫处置?
马彧心想李征平日做事习性,又知道他最恨这些拐卖人口的人牙子、颠倒黑白的狗官们,行事又极残酷,遂冷笑着,提刀便要去要锦衣卫水火帖就此抓人杀人。
锦衣卫水火帖乃东厂厂督提请、御马监太监上报、司礼监掌印太监亲批的公文,可不经过三司会审,以皇命钦差名义抄家杀人。
阎应元一听他要请水火帖抓人,心下一急只好道:“此人贪赃枉法,下官早已举证到都察院,不日便要问案。”
而后急令捕快们:“拿了推官,剥了官衣,快送都察院。”
马彧立着眼睛上下将阎应元打量了半晌,抱刀冷笑道:“难怪大王不放心,如此草菅人命之无耻官儿,只因为一个科举出身,府尹大人便百般维护。那也好,送到都察院,正好锦衣卫大开杀戒,不定多年没做的抄家灭族手段,正好今日都用在你们身上。”
那推官待要挣扎,两个小旗上去一刀背砸断他两条腿,又复一刀打烂满嘴牙。
这才是横行无忌杀知府如鸡鸭的锦衣卫,皇权特许、法外横行。
阖衙官员两股战战,再没人敢站出来作死。
阎应元连忙当即审问。
如今既有了甄英莲的供述,他虽是有本事的官员,但也是旧社会的官员,哪里会有文明执法这个概念。
一时大堂上动用酷刑,只五十大板下去,那人牙子只好招了拐卖甄英莲罪行。
阎应元喝道:“既如此之熟练,必然还有旧案在身,也定有同伙。来,拶他三十,一个不说便接着拶。”
那人牙子熬不住疼痛,一股脑把什么都说了。
这些年来,在他手里拐卖的男女便有十五个,除甄英莲一个,其它的不是被虐待而死便是“不足培养”拉出去无论好歹送了人家。
阎应元大怒,如此算来这厮至少也有七八条人命,便目视那跪在地上哀嚎不已的推官质问:“这边是你的熟人故友?”
而后一面命人寻找被害人,一面发下应天府大堂水火签急令捕快们捉拿人牙子同伙三五人,阎应元急忙修公文一道先向三司通报案情。
程序完成后,阎应元又迟疑。
应天府到处是福王的耳目,那老贼贪财好色,清秀的男孩子也不放过,何况这甄英莲眉目俊秀,若暂时安置在应天府,恐怕不过几日便会被“无故失踪”。
这却如何是好?
马彧见他目光闪烁,又只看他们几个,哪里不知这府尹大人的心思。
他果断抽身便走,开什么今古玩笑、这甄英莲岂能暂居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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