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天灾人祸的,各处营收都不怎么好,这么多银子我实在难得拿出来啊。”王府内,王员外连连叫苦,府试在即,各类操办事物都需钱财,府试前所有考生皆会参加试前宴,席间王知府将以主考官身份,替士子答疑解惑,也有代天子收取门生之意。士子如果不来参加,那便容易得罪主考官,给人心中留下不尊长的坏印象。

这类宴席集会在府试前后得大小操办数次,届时万水城大摆宴席,城门大开,通宵不禁,赈济院也将开仓放粮,附近人都能来万水城吃上流水席,这样大操大办所需银钱不在少数。照理说,这集会的操办应全由府衙买单,可实际情况是这样的集会并不被明面上允许,而是代代相传下来的潜规则,朝廷上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的花费也由当地官员自己想办法解决。甚至于,这类近乎铺张浪费的行为潜移默化下成了考核官员的标准,毕竟上缴的税款也许有虚,可花费掉的粮食银钱确是实实实在在的,因此一地若是花费越多,越能说明当地官员勤于政务,越证明当地的富庶。

万水城横跨长江,倚靠长江下游平原,周遭河水千条,湖泊无数,水草充沛平原环绕,良田何止万亩。环城港口货船接连,日日产出银钱不计其数,历年来试前宴,试后宴规模之大无不令人咂舌。只是从前风调雨顺,盈余下来的钱款尚能支撑操办,近年来收成不好,各地乱象隐隐浮现,财政上难以为继。王知府既想同从前那般大摆宴席,却苦于账上无余钱,这才来找王员外商量了。

二人在房内商议,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二人对视一眼,王知府微微皱眉,下人来报:“老爷,那日的陈公子来了,在门前叫着要见您。”

王知府道:“他来找你干什么?你把主意打到他头上了?”王员外不解,自己没招惹苍石,他也不晓得苍石为何而来。王知府道:“你带他进来吧。”下人诶了一声,欲走却被王员外止住。

“你诶什么诶,是我去迎他。”王员外拍拍身子,向前门去。

......

陈苍石坐在桌前,王知府满脸笑容:“苍石贤弟,最近事务太多,有失待客之道,今日好凑巧,竟在这碰见了,在府上住的可好?”

苍石拱手还了一礼,并未答王知府,话锋直指王员外:“那日我为一囚人麻烦了王员外,还未曾答谢!可这事似乎另有隐情。我今日是来讨个说法,那囚人不过当街冲撞了你的儿子,你为何要在牢里把他害死!”

“这?”王知府劝道:“苍石兄弟,这其中可有什么误会?不如讲给我听听?”苍石将事从头到脚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王知府拍手笑道:“原来是这事,那日咱们不都说清白了吗,依我看呐,这囚犯不过是赚黑钱失了手,赔了女儿又把自己折进去,如今自觉害怕便自杀了。这样吧,把那女人喊来,叫她把事再说清楚不就行了?”

苍石点点头,随后闭上眼,将注意力移到喉间乱理针上,一股股红色云气在他体内旋转,苍石看不见这些红云,只感到暖意在喉中汇聚,热气将乱理针软作一根银丝,在喉间震颤不止。乱理针与他心意相通,此刻他只能口吐真话,却有了分辨言语真假的能力。

“乱理针,乱理针,让我瞧瞧你的能耐吧。”苍石想着。

王员外不停为自己辩解:“我不过是叫人警告下那囚犯,可没有害他的意思啊,我是个商人,又不是土匪,怎么会做这种直接害人性命的事呢?”

苍石静静听着王员外的辩解,心中生疑,乱理针没有丝毫动静,王员外说的话并不假。

“难道我误会他了?”苍石摇摇头,除开王员外做手脚,他想不出为什么囚人会自杀,难道是下人会错了意?自作主张将那囚人害死了?苍石左想右想也想不清楚,心中隐隐不安,不知是为自己质问王员外的冲动行径而起,还是害怕着别的什么。

一美貌女子推门而入,正是那日囚人之女,苍石匆匆问:“你爹在牢里死了,你可知道?”女人疑惑:“这?大人说笑,我爹不是好好的么,哪会在牢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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