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他手里真的有确切的证据,我们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的东窗事发,按法律来说,我们最严重是什么罪名?”
“我问过上海的法务团队,没有什么罪名,顶多是个隐瞒不报,不会涉及刑事,况且我们一口咬定不确定这件事情的真伪,怕谎报信息浪累了警力也没什么毛病”
“等等,你问过法务?也就是说这事法务也知道?陈龌龊也是上海人,或许他和你询问的那个律师认识?”
“不大可能,那个律师是我一个大学同学的表哥,在德国留学,有一年我们去德国学习的时候认识的,后来他回国后就在上海公司帮我筹建了法务部,他老家是安徽,不大可能认识陈龌龊。当然,我问他时也只是虚拟了与这个事情相似的剧情,并没有谈及具体的人物和地点。”
“说起这个上海的公司,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听你提起过?这边主要干什么业务?”
“当年我爸知道我一个人回去斗不过那帮老奸巨猾的家伙,也知道那是一帮心狠手辣的人,高中毕业之后就把我安排在上海读大学,那时上海土地还不是很贵,家父就用公司所有的钱在HK区买了一块地,次年就盖了一座大厦,所有人是我,意在给我留条后路。因为我专业学的是金融,大三时就在大厦顶楼开了一家金融公司,当时主要负责为家父管理资产和投资,后来我了解到私募基金利润比较高,又尝试着做私募基金,后来又陆陆续续的经营过股票和互联网,但赔的钱也不少,有几年国内投资热,手里的基金挣了不少,又从事了保险业务,现在私募基金和保险业务是主要收入来源”
“好家伙,你也算传奇人生了,既然上海有这么大的摊子,藏尸案对你又没什么影响,你在山西也没什么亲人,你为什么还要回去,又为什么要管那一烂摊子,还贷了一屁股款,为什么又骗我说我听了藏尸案就有担责任的风险,按道理说,那时候你就应该知道藏尸案不会对你我有多大影响。”旭伟听完并没有对秀女有所怨恨,反而有点心疼秀女。
“上海的公司是听起来名头大,但彼时并没有实现盈利,甚至时至今日,遇到市场低迷的那几个月,公司仍然会赔钱。况且大厦所在的土地并非终身归我们所有,五十年后依然要缴纳土地出让金,现在收的租金固然不少,但维护、工资、更换设备等杂七杂八下来,也剩不下多少钱。对了,还有这个岛,看着没啥东西但也是花费甚巨。养这一匹马一年就要十几万。所以我不得不回到山西收拢资产,否则这边很有可能入不敷出,但我害怕,真的,旭伟,我害怕,这个世界太大了,山西太大,上海太大,这个岛也太大,我只有一个人,我应付不过来,我真的应付不过来,当时回到山西,听家父说完煤矿藏尸的事情后,我每晚都梦见他们杀人,有时杀别人,有时杀我。我本想把山西全权交给他们每年坐收分红,但家父走后我又不得不当了那个倒霉董事,但我实在疲于应付,后来遇见你,我感觉抓住了救命稻草,于是我才拉你下水,你结婚之前,我去你家帮静雯收拾婚房,咱妈把我当做了静雯,拉着我的手跟我聊天,说你多么多么顾家,如何如何善良。后来,你新婚之夜,静雯上吐下泻,咱俩坐在阳台聊天,你坦言并不爱静雯,甚至有点厌恶,但你不得不为了改变命运而娶一个不爱的人,你不能再让你的儿子走一遍你的路程,实话讲,静雯并配不上你,不过她毕竟是你的结发夫妻,魏家对你也不错。你太坏了,也太卑鄙了,我甚至恶毒的猜想过,你能获得老掌柜的欢心,也是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但是那又如何,我们不能对一个饥饿的人谈道德,你能从底层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全靠你努力所致,诚然,你的道路并不光彩,荔园会馆现在还被人称作娼寮妓馆。但正如你所说,没有你,难道她们就不会走这条路吗?你是利用了她们不错,但这个世界谁和谁不是在互相利用,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所谓的英雄也不过如此。你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如果说一个男人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那么你就是我见过最不折手段的一个,不过,你并不吝啬汗水和努力,这是你的杀手锏,是与陈龌龊这种只会偷奸取巧龌龊下流之辈的最大区别。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我生来就继承了财富,而你生来就继承了负债,所以我深深的知道,我不能用我的道德标准你衡量你的行为,当然,我也没有多高的道德,不过是穷生奸计富长良心罢了,如果把我放到你的起点,我或许比你还要卑鄙,可人生的悲惨就在于,即便你放下了仁义道德,不择手段的去做事,也不一定能办成事,比如静雯和殷奇志之流,他们输在了没脑子,不会思考。而你不一样,你善于总结错误,善于格物致知,所以我断定,只有你能帮我。后来把爸妈接到别墅,我才有了一点家的感觉,说来也奇怪,自从和你们住在一起,就再也没有做过噩梦。所以我感激你,依赖你。在我的世界观中,早就没有了好坏之分,这个世界太大了,我懒得去想,一个人再坏,只要他对我好,我就认为他是好人。一个人再好,只要他对我坏,那就是坏人。我刚上初中时,彼时家父的事业还没有多么成功,那时班上好多同学都去过海边,回来时还给我带了贝壳和明信片,那时候我就好想好想去看一次大海,我就跟我爸说,让他带我去看海,可他总说忙,说了好几年也没有带我来看海。后来上了高中,跟同班的男同学谈恋爱,他家境不错,我就问他能不能带我去看海,他却拿去看海作为条件,要我给他初夜。嗨,说到这我才想起来,为什么那晚陈龌龊威胁我时我那么恶心,原来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旭伟,记得那晚在公司你强迫我吗,其实没有那么反感你,我也不在乎静雯会怎么想,我根本不在乎什么狗屁的仁义道德贞洁羞耻,我只是觉得,你得先爱我,再来要我的身体,为了爱,别说一个区区魏静雯,就是放弃这一切和你私奔我也愿意。不过,你跟他们不同,没有威胁我,还算有点君子风范,你气冲冲的走了,我怕你出事夺门而出追到会馆,却看见你和凯丽在行苟且之事,我并不是生别的气,我是看不惯你这种没有爱就随便交配的下贱行为,你说,你爱凯丽吗?你爱凯丽能把她拱手让人?嗨!不过你们这种人也真厉害,她凯丽是给殷奇志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心甘情愿去蹲大狱的?后来,我到上海读大学,家父说要送我我一件礼物,就把我带到这座小岛,当年我和他就像咱俩现在这样,骑着马悠闲的在沙滩上走,从早走到黑,我怎么走也走不够。这岛上的陈设,到现在也没变过。这就是我的是非观,对我好的就是好人,即便他弄断了你爸的胳膊,我也愿意替他赎罪,当然,咱爸咱妈的善良也确实感动了我,我也一直想有个像样的家。还有你,好弟弟,你从来没有拒绝我,一直在帮我,我想吃芙蓉鸡片你就会立马给我做,想吃烤虾你也会陪着我一起吃。实话讲,我真盼着静雯没有背叛你,盼着她肚子里是你的种,你还当我的好弟弟,我们一家人永远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冬天我们回山西,吃着火锅喝着酒,夏天了我们就搬来岛上,骑着马一圈一圈的溜达,多好的日子啊”
“那魏静雯如果怀的不是我的孩子呢?”旭伟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想着秀女说对他的感情。
“那你一定要好好爱我”秀女含情脉脉的看了旭伟一眼,用脚后跟猛的踢了一脚马肚子,两匹马飞也似的奔跑了起来。
“诶!怎么了这是!停停停,快停下!我要摔下来了!”
马儿跑的极快,不到两分钟就到了东岸,小刘下海捞了几只虎虾几只螃蟹,张师傅撑好了遮阳伞,餐具摆好,正在餐车上帮着阿姨制冰。
“张师傅你和阿姨去忙吧,这里不用管了,让我弟弟做饭。小刘你开快艇走远点再钓两条深水区的鱼来吃”秀女把马交给张师傅,在海里洗了洗手。
“你疯啦?!颠死我了,差点没摔下来!”旭伟叫骂道
“一个大男人,别矫情了”秀女做了两杯饮料,递给旭伟一杯“我是看见陈龌龊回信了,赶紧打马回来把他们支开,你看”
“快打开看看是什么”旭伟抢过手机,看见一个文件,秀女已经点了下载。
下载完成后,旭伟看是一段录音,打开一听,二人当场傻眼。
“这,这不是咱俩的对话吗?他从哪弄来的?手机里有监听软件?”二人面面相觑,秀女问道。
“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我的手机从不离身,都用了好几年了,谁也不知道密码,你之前都不认识陈龌龊,不是手机的事。难道是有人故意监听咱俩对话?”
“那我们所有的对话岂不是?!”秀女大惊“快想,快想想那晚开的是哪辆车,都有谁上过那辆车!”
“魏静雯!是魏静雯!”旭伟思索了一会后对秀女说“那晚咱俩单独一辆车,还是我那辆破猎豹,当天只有魏静雯一个人上去过!”
“这个贱货!”秀女气的砸掉手里的杯子“她为什么要监听咱俩对话?”
“贱人!咱俩被她和陈龌龊玩了!原来他俩一直在监听我们!”旭伟说着就要给魏静雯打电话。
“先等等!再想想,好好想想。”秀女眉头紧锁,脑子极速运转。
“还等鸡毛什么等!这事情还不明显吗?她俩是老相好!串通起来想把我们弄进去!”旭伟激动的喊道
“别急!再捋一捋!”秀女夺过旭伟手机,不让他打电话。
“等个屁!这个贱人,我现在就想杀了她!”旭伟试图夺过手机,被秀女一把扔到了沙滩上。
“现在她和爸妈三个人在家,你把她激怒了她和爸妈同归于尽怎么办!别急!想想!好好捋捋怎么回事再说!”
“这还捋什么,事情已经很明朗了,就是魏静雯这个贱人在监听咱们!”
“事已至此,急也没用,不要打草惊蛇,先把螃蟹蒸了吧,我需要喝杯酒静一静。”秀女垂头丧气,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打击,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旭伟见状也不再说话,从来都是他算计别人,没想到到头来却被魏静雯摆了一道,心灰意冷的开始做饭。
煎了几条虾蒸好螃蟹,也没有心情再去沙滩,二人又像第一次吃芙蓉鸡片那样对坐在餐车灶台上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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