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唐悦儿现在一心想着要如何带他平安穿过沙漠,所以并没有感觉到渴。她摇摇头:“你喝吧,娘不渴。”

没想到麒儿认真道:“娘,虽然这些日子我一直跟着别人长大,但是我也懂很多道理,好吃的东西要先给老人吃,老人吃了我才能吃。”

虽然他这句老人让她感觉有些破防,但他的心还是让她感动的。一眨眼她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还如此懂事。这让她觉得自己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于是唐悦儿红着眼眶接过狗尾草,直接放在嘴边吸了个干净。

味道并不像他说的那样甜甜的,也不解渴,但毕竟也有汁液,在心里安慰一下也还可以。

“我喝了,你喝——”这时,唐悦儿忽然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她喝了那个之后居然说不出话来了。

嗓子哑了的同时,她也感觉那汁液流淌过的地方都是一阵火烧般的灼痛。

“呃呃……”唐悦儿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愕然的看向那孩子。

而麒儿为了防止她伸出手来抓住他,早就从地上爬起来,跑的远远的看着她。

这个时候他的眼中一点也没有了之前的乖巧,而是一脸冷漠!!

还想抓他走,白日做梦!

他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他的姨母唐宛如来的时候就跟他说过,这西北很多抓了小孩子去卖的坏人。

她们会自称是他娘亲,用这种方法把他给骗走!

让他千万小心。

当时他还问她,那如果他碰到了该怎么办。

唐宛如就四处瞧了瞧,从草丛里的找到了一个草,并且告诉他,这是西北特有的一种毒草,里面的汁液可以瞬间就让人变成哑巴,之后会禁闭人的呼吸,人很快就会死掉。

要是有人自称是他的娘亲,非要带他走,他就想办法把这个给她喝掉,这样她就会死了。

对于杀人麒儿还是很害怕的,因为他之前没有做过。

但是唐宛如告诉他,这些都是恶人,她们害了很多孩子,要是把她们杀死,他也算是为民除害的。

虽然后来沈碧水跟他说,唐宛如不是他的姨母,但是她说的这些话他却是清楚的记住了。

如今真的碰到了这样的恶人,他当然是要下手的。

唐悦儿眼见麒儿跑到了远处,她就知道是他对她动手了。

她想要上前去拉住他,但是她已经感觉到自己没办法呼吸,实在走不过去了。

她终于支撑不住身子躺倒在了草坪里。

她万万没想到她终于找到的孩子竟然成为了杀死她的杀手!

唐悦儿觉得自己的一生都像是个笑话。

在死亡的最后,她回忆自己所有的经历。她感觉最幸福的居然不是和周子越在一起的日子。

而是在白府的时候那平静又温馨的时光。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是自己太不知足了。一步错步步错,乃至于自己到后来道歉也无济于事。

她现在在想,若是让她再选择一次,她不会再让她的母亲费尽心机的进京城了,她也不会攀附权贵,她就选择一个庄子上的男人过平凡的日子。

不。

如果她真的能选择,她还是不来这个世界了,再也不来了。

唐悦儿如此想着,躺在那里望着头顶的天空,终于没了呼吸。

眼见人真的死了,第一次杀人的麒儿被吓坏了,他凑过去瞧了她一眼,看到她真的不喘气儿了,他吓得转身就跑,同时发出“啊啊啊!”的惊恐喊声。

直到他的身子“咚!”的一声撞上了什么东西。

他抬头一瞧,看到眼前的人正是柳氏!

“阿婆!”吓坏了的麒儿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并且哭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柳氏以为他是一个人跑出来玩找不到家了,抱着他安抚了好半天。

“阿婆!“他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有一个坏人要抓我,我不去她还上来抢我,好在我把她给毒死了!”

“是吗?”柳氏问:“她在哪里?”

“就在那里。”他带着柳氏往唐悦儿死的地方走,远远的柳氏就看到了一个头发半白的老人死在那里。

柳氏只觉得心口一阵恶心,同时也害怕给孩子留下心里阴影,她便没有走过去看,而是赶紧抱起了麒儿转身往回走,一边道:“麒儿没关系的,这种恶人就应该被毒死的,你做的对。”

麒儿被她抱着,诧异的问她:“阿婆,我们现在到哪里去?”

柳氏的脚步踩停了下来,她看了看西落的太阳,口中喃喃着道:“我们回大周去,去找你娘。”

在西北这么久没有找到唐悦儿,她直觉她也回大周去了。

因为她是她的母亲,她知道唐悦儿在外这么久,一定是想家的,所以既然在外面等不到她,那她就回京城去,她在那里养着孩子,总有一天会等到她的。

想到这里,柳氏没再说什么,抱着孩子快步离开了。

*

一年后,江南。

荣城又一年的春天到来了,春风夹着花香萦绕在这小城的上空,柳絮四处飞舞,四处是怡然的气息。

一辆贵气的马车穿过干净的街道,往前行去。

走了一会,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里一位穿着素青色长衣的女子从上面下来,她问路边的一位拎着篮子的妇女道:“请问,白家怎么走?”

“江南的富商白歌家吗?”那人问。

“正是。”徐清笑着回答道。

“就在前面。”那妇女回头悉心的给她指着路,“前头路口拐过去就是了。”

徐清点了头道了一句谢谢,就转身回到马车上对蔺云柔道,“主子,前头就到了。”

蔺云柔微笑的点了点头。

这几年来,她一心经商,如今已经把自己家业做的很大了。

但她的面相并没有变得精明。

相反,倒是越发的平和了。

沉淀让她越发的处事不惊。

马车继续前行,很快就转过了路口,在白家府邸的门口。几个小孩子正蹲在那里斗蛐蛐。

“赢了!赢了!轻宸你又赢了!”其他的小孩子对一个长相十分俊朗的男孩道。

“天哪,你的这一只真是常胜将军!你是怎么选中这一只的呢?”

“你们没发现吗?”轻宸年纪小,但是眼中却是荡出十分睿智的光来,“这只蟋蟀当初卖的时候就昂首挺胸的,像是一个将军,如今果然就成了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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