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典日的街头熙熙攘攘,人们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满面的笑容如午时的骄阳般明媚。
路旁的墙壁上张灯结彩,各色店铺的门口摆满“折扣福利”的揽客招牌,民间的艺人们在人流中穿行,大多引领一首首默契的合唱,偶尔会有杂耍的高手,被一群好热闹的小孩追随,在无数崇拜的目光中忘乎所以。
若是问我春风何在,我定会毫不犹豫地给出这样的答案——春风无处不在,而快乐则与之相伴。
“哼哼哼~”
可爱的小森塔撑着精致的花伞,随我一同沐浴着和风漫步。
她哼着动听的歌谣,踏着快活的小步,在我身旁流连。
她尖尖的耳朵色若白瓷,如玉般温润细腻——这是我无意间的新发现,也许是爱莉丝的耳朵曾把我迷得沉醉,我在无形之中觉醒了对异族耳朵的独特鉴赏能力。
如此修美的造物竟不会被寻出一丁点瑕疵,我感慨于它的绝妙比例,也悔恨于自己长达十九年之久的有眼无珠,呆呆地看入了神。
摸一下会怎么样呢?
森塔丽有着敏锐的感知力,早就察觉到我内心的躁动,却装作一无所知,故意往我身前凑了凑,待到我像个醉汉一样痴痴地伸出手时,这只调皮的蓝蝶又顺势飘远,在清脆的“啪”声里,只留下我被打红了的手。
“少爷!”
她在我身前单手叉腰,百无聊赖地转了转另一只手中的伞,用一声娇俏的呼唤将我定住,那鼓腮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红着脸说教我似的。
“你又在做讨厌的事啦!”
“诶,抱歉……”
脸红的人是知错的我,我刚才的表现就像是喝了迷魂药,险些闹出尴尬的糗事来。
我在原地乖巧站定,和正在接受“大小姐”的训话没什么两样。
“是我不好,我突然发现你的耳朵也很好看呢。”
“嘻嘻~是吧是吧~”
我的话如同一颗蜜桃味的糖果,换来她同样甜美的笑颜。
她活泼地闪到我身前,忽然踮起脚尖,翩翩侧首,像个孩子一样被我骄傲地炫耀自己的耳朵,渴望得到更多的赞美。
“少爷~再多夸人家几句也没什么叭?”
“容我想想。”
“咦?等等……”
不等我继续发挥自己小嘴抹蜜的特技,她便从方才的喜悦中感知到一丝异样,转而又切换成一开始赌气说教的状态。
“少爷,什么叫‘也’很好看呀?总觉得你很可疑呢~”
“额,这个……只是口癖罢了!”
她眯起攻势满满的眼睛,将高她一头半的我吓得连连后退,双手莫名其妙地放在身前摆来摆去。
刚才,是她在贫民窟的巷口接的我。
刚才,只有爱莉丝将我送到巷口。
她们以前的关系不错,或者说森塔丽曾对爱莉丝有照顾之恩,所以两人之间的寒暄看起来还蛮融洽,眼中却蕴藏着针对我的争强好胜之欲。
我既没有接受爱莉丝“逐渐靠近并挽住胳膊”的心意,也没有如往常那样给予森塔一个温暖的拥抱,勉强稳住了摇摇欲倾的天平。
如今,因为我疏忽大意而导致的口误,森塔丽发现了其中的端倪,我不得不想一个合适的说辞来搪塞。
“哼,但愿你说的是实话。”
今天的小女仆分外懂事,非但没有赌气胡闹,连任性撒娇都没了。
当人多的时候,她会适时摆出大家闺秀的架子,一言一笑、一举一动均完美符合“矜持”二字的要求。
若逢刚才无人注目的机会,她亦能恰到好处地把控住互动的尺度,不似原先在家中那般亲密。
“你那是什么表情?”
不比我面上的惊愕,森塔丽显得更加轻松自如,我们相处时的节奏被她操纵得得心应手,我还没来得及适应她鲜少会表现出的“正经”一面。
“这里人多眼杂,应索伊尔先生的要求,你也该和我一样收敛些才是,少爷。”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
“人家怎么啦?”
“额……总之就是……”
话到嘴边说不出,我总不能承认她的确有成为“大小姐”的资质吧?
“总之就是能登大雅之堂。”
“能拿的出手”以及“能带的出去”这些大白话太过粗鄙,说出来是会让森塔伤心的,倒不如委婉地对她的表现表达认可。
“哼哼,少爷满意就好,少爷顶着舆论压力把人家带出来,人家肯定要表现好些。”
我承受着旁人的议论,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当身份的差异被抬到至高典礼的明面上时,那些衣冠楚楚的老贵族会露出虚伪的嘴脸,道貌岸然地对森塔指指点点——因为我的地位高他们一等,这帮趋炎附势的老狐狸怎敢当面得罪我?
森塔好像不在乎,她的内核力强大到无可撼动,我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力量在支持她,支持她以娇小的身躯存储巨大的坚强意志。
她总是淡定自若,高压不影响她与我说笑玩闹,因为我,她始终坚信自己定能不辱使命,做好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顺其自然。
“人家特意为今天精心准备了好久,毕竟是少爷亲自发出的邀请,人家不想让少爷失望。”
“我从未对你感到失望,森塔,你所带给我的只是一次又一次惊喜。”
我没有把话说完,刻意把“你是我的宝藏女孩”这样肉麻的话语憋了回去,留着氛围到了日后再用。
“嘻嘻~”
我的认可让她彻底心安,一丝细微的释然之息从她淡色的樱唇中呼出,也让我紧张的心情缓和些许。
她没有化妆,全凭素颜,我喜爱天生丽质的清纯,远胜于浓妆艳抹的妖媚。
界北的景御王朝流传着这样一句火遍地表的诗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她不爱化妆,而我又对她清丽灵秀的容颜信心满满,又何必再用粗俗的妆点去污浊神圣的纯洁呢?
不知是魁梧的我太过玉树临风,还是清新雅致的森塔令人过目不忘,我们两人的回头率和被围观率不说有百分之百,百分之八九十也是有的。
“少爷,人家要吃这个!”
碍于看客,森塔只好小幅度拽了拽我的袖子,指着路旁的一家排着长队的冰淇淋餐车,发出逛街时的第一个欲求。
“吃冰淇淋?”
这家店为何如此火爆?
只因聪明的店主亮出了“春典限定桃花味三球甜筒”的新奇招牌,车里还有一位身形纤长的白脸小帅哥,用少女最爱的酥酥声线喊着宣传语:“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吃了就有桃花运哟!”
“有点意思。”
虽说排队会耽误时间,但我已被商人的独特智慧深深折服,更何况这是森塔的需求,不论多难我都要满足她。
“少爷,如果人太多的话……要不还是算了叭?”
排队时,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她又拽了拽我的衣摆,稍显犹豫地表达对时间方面的顾虑。
“没关系,我也很想吃冰淇淋,正好一块买了。”
为了让她心安理得地满足需求,我机智地搬出自己一模一样的想法,这样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在此排队,至少耽误时间的“罪过”还有我一份,她不是孤独一人。
“那……好叭,少爷,我们一起等。”
在我心中,她甜美的浅笑是最好的馈赠,若是心花怒放令她难以自持,她便会悄悄侧过身子,用葱葱小手遮住面上快要溢出的喜悦。
“少爷,你不累嘛?”
“说实话,确实有点累了,我们得走了快一个小时。”
“人家也累啦,呜,只可惜这次没有休息的地方了呢……”
幽丽的血色眸光逐渐飘到我强健有力的臂上,添上几抹贪婪的意味——被一只血统纯正的吸血鬼如此注目,我好怕我的“香肩酥臂”会被她啃上一口。
看到她面上淡淡的粉晕,我不禁回想起她依偎在我身旁撒娇的场景,脸颊开始发热,这才参透她话里有话的玄机。
其实……让她靠着我休息一下也无伤大雅吧?
“呜哇,少……少爷?”
我像个呆木头一样贴到她身上,把强装矜持的她给吓了一跳。
“额啊?”
她反倒让我虎躯一震,狼狈地抬起双臂,想要胡乱挥舞却麻木地僵在原地,一时口吃。
“我……我……那个我……”
“少爷,今天和以前不一样,以前大家都认不出来你,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谁,这里是公共场合,你不能再和以前一样随意啦。”
“我……窝只是……只是想让你靠着我休息会儿……没别的意思!“
语塞的我手忙脚乱,越解释越迷糊,看着周围人异样又惊羡的目光,我觉得及时闭嘴会是个好主意。
“切~笨蛋,现在到我们了耶?”
她在背后轻轻捶了我一下,好似一阵风儿,踱离我身边,一掌拍掉路人冒犯我的摄像机。
森塔丽凶巴巴地瞪着身边不怀好意的拍摄者,露出那两颗尖锐的小虎牙威慑,端着一副贵族小姐的架子,一本正经地说教。
“无礼的愚民,你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吗?真是没有教养!”
“我要两个限定甜筒,谢谢。”
言语的攻击性和发话者的形象形成鲜明的反差,我朝店员小哥比了个“二”的手势,嘴角却为森塔丽止不住地上扬。
虽然她极力想要展示血族威猛的气势,却受制于小巧的体型和可爱的外表,最多也只能起到“奶凶奶凶”的反差萌效果。
“好的,这位先生……嗯?您是最近风靡全网的德拉贡内斯少爷吧?”
热情的小哥打开便携式通讯机,点出相关的界面,递到我手里。
“让我看看,这是怎么个事?”
我接过通讯机,定睛一看……好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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