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眼神一凝,抬手阻止了徐英和庞明过去制止的动作,三人只是在远处看着,并没有被人注意。

从那人所言,朱柏大概能判断出事情的经过。

这几年的国子监贡生通常是各地推举而来的学子,和科举一步步考上来不一样,因为这几年压根就没有科举考试,恩科都是好几年之前了。

所以这些学子只有认真向学,争取被在朝廷之中任职的前辈或者老师推荐,然后再去做官,也是从小吏开始做起。

通常担任文字学识工作,隔壁翰林院大都是他们的最终的归宿,也算是保就业了。

而明年科举将开,国子监贡生按照惯例,入学满一定年限之后,就可以报名科举,而且近水楼台先得月,比起那些进京赶考的学子们,要多了一些天时地利的优势。

科举的出题和负责官员,也大多亲近国子监的学生,说不定某个考场的老师就是国子监出生的前辈。

再不济,文人们都是相互提携的,国子监贡生若是能够在科举之中有个名次,任职做官也比那些地方学子要好许多。

只是,国子监贡生之中若是报名科举的学子全是南方人士,北方学子交了名录上去都不被允许参加考试的话,这其中意味可就大了。

发生在洪武三十年的南北榜案,原来在十六年前就已经有伏笔了吗?

“漳浦,你扰乱课学的秩序,惊扰诸位老师,影响学生们的学习,公然狂吠,即便是将你逐出国子监,也没人会说什么!”

李自问缓缓走出,看起来他是这几個学正的头头,虽然大家都是同级,但是几位持杖的学正都隐隐以其为首。

那位名叫漳浦的北方学子抖动着前肢努力撑起身子,忍受着疼痛怒视着这位几天前还倍受尊敬的学正,咬着牙怒道:

“我要向监丞告发你,李自问!你——”

“掌嘴!”

李自问一挥袖子,那些原本只是用庭杖推搡漳浦的学正们,手中动作猛然变动,棒身横拍而来,朝着漳浦的嘴巴挥去。

朱柏的脸色已经极为阴沉,这还是求学之地吗?

这些学正们打人的本领可谓是至臻入化,想不留下外伤是一种手段,想雷霆霹雳震慑就瞬间比那些牢狱之中的杀威棒还要惊悚。

他只说了句:“徐英。”

庞明牢牢留在朱柏身后,徐英猛然踏出大喝一声:

“湘王殿下在此!”

历史上没有什么武侠世界的高手,最能够跨越距离阻止人动作的,大概就是那句经典的“陛下有旨,刀下留人”。

这句“湘王殿下在此”也是一样的道理。

同时,徐英已经快步到了漳浦面前,提起一脚点在停滞的庭杖上抬起,顺手从那人手中抢夺过来,立在地上。

“嚯,这东西比一般的阔刀还要重,你们这些学正可真是好武力啊。应该去草原上砍鞑子,而不是对付自己人。”

徐英面色冷峻,出声嘲讽着,俯视在场众人。

他虽然明面上是湘王的侍卫,但实际上乃是宫廷侍卫之一,能够直接对皇上负责。

这些寻常小吏,不,连小吏都不怎么算得上的学正,居然如此狠辣,在天子脚下滥用私刑,真是活腻歪了。

而且这还是他们碰巧遇见的,说明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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