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臣武将们虽依次参奏,但各抒己见、高谈阔论的光景,仍然令黎元帝有些昏聩。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无比的声音响起。

如雪山上一捧终年不化的积雪,令准备参奏的一位官员灰溜溜又回了他原先的位置上,不敢作声。

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说话之人的身上。

正是站起身子的一袭青裙的陆红展:

“邺城,当救。”

冷咧的话语让殿中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分:

“无论消息是否属实,大黎都应该用行动告诫魔族,昭示天下。

大黎不会放弃任何一片疆土,进犯大黎者,也必当诛。

运转大阵所需的材料,往后可以再得,但丢失的国土和大黎在天下人心里的分量,却无法再回巅峰。

国,当利,不可无锐气。”

语气是清冷的,可内容却让主救派备受鼓舞,甚至不少将领都出列请兵,愿往邺城。

而一些保守派,更不敢过多言语。

他们对这位在十年前,一剑削了十几名诡子的剑尊无不胆寒。

陆红展在大黎的威望极高,她的一句话语,在朝堂上的分量,也堪称一锤定音。

黎元帝赞许地点了点头,正欲点将出征,却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陆大人,你莫不是忘了诡家当年留下的话语了吧?

百年后,重归大黎时,黎灭人空。”

一袭黑衣的国师崔文远,负手入殿。

八重境的佛家高手,虽已还俗,但每一步踩在殿中,足下的汉白玉砖表面都好像荡开了层层涟漪。

仅仅两步,便已走过了这数十丈的距离。

缩地成寸还是一步千里,无人知晓他的真实修为。

陆红展偏头看去,高高扎起的马尾轻轻一晃,眸光凛冽如出鞘寒芒。

崔文远迎着她的眼神,没有丝毫闪躲,一双金灿灿的眸子同样回望着。

针锋相对,佛剑相争。

场中将臣们此时也陪着两人的对视,不敢言语。

“崔国师,来来来,朕正在寻你呢。”

敢在此刻打破沉默的,也只有老皇帝黎元帝了,他接着说道:

“国师的意思,是担心诡家卷土来袭?”

崔文远擞了擞袖袍,这才收回目光向黎元帝行礼道:

“陛下明鉴,臣担心的就是此点。

若这次所谓的攻城,乃是诡家的一次调虎离山,意在逼我们开启天挪大阵,而我等不辨真伪用大阵前去支援,若此时诡家趁机杀来,短时间内,我们如何应敌?”

主保守派的官员们暗暗点头,崔国师的这番话正是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紧接着,崔文远瞥了一眼那名傲然绝世的青裙女子,暗有所指道:

“百年前,诡家试图勾结魔族被大黎发现。

数万名诡子杀的杀、埋的埋,本以为诸事太平。

不料十年前,大黎国内竟又一次出现了诡家身影。

在当时留下的线索中,也得知了部分他们背地里的计划。

这本是一次可以顺藤摸瓜,斩草除根的机会,却不料在剿灭行动里,一部分诡子仍然逃脱大黎,致使如今的我们提心吊胆、时刻提防。”

众官员对这段历史再清楚不过,闻言都赶紧低下头,但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着陆红展的反应。

因为当时围剿诡家余孽的那次行动,正是以陆红展的镇魔司为首,带着千名虎贲卫的一次长途奔袭。

青鹿崖之战,陆红展虽然一战成名,但当时她也身受重伤,未尽数击杀诡子,也算是留下了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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