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没错!”
“我教你二人一个乖,如果有天地会的兵打过来,你们就假模假样地打两下,带着黄宗汉那个书呆子跑,如果带不了黄宗汉就带这嘉应州最大官儿走,保你两个没罪有功。打败仗不要紧,没有兵没有上峰你们两个就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有兵有上峰就是死了黄宗汉也跟你们没有半根毛的关系。懂不懂!”
“不懂!”两个人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李春初又气又好笑道:“你照我说的做就没错,只是一样,对着洋人兵的时候要多动脑筋,要跟他们打到底,千万别退。”
“为什么?”
“大清朝完了是咱们自己改朝换代,洋人打过来就是亡国灭种,就跟当年金国打大宋朝一样,你们是做岳爷爷还是做秦桧?”
“秦桧是做不得的!臭一辈子还不行,要臭千秋万代,那可做不得!”牛定说。
“那不就得了!”
“那,李爷您呢?”
“我?我的事情你们就暂时别打听了,反正过个几年你们自然明白!来,喝酒——”
“好嘞!”两人都把酒又喝了。
牛定伸手拔了个盐焗鸡的鸡腿下来,放在嘴里大嚼道:“其实,今天在城门洞里见到您老,我就想明白了,您老说一句话怎么办,我就怎么办!就是让老牛我倒反天罡宰了黄宗汉那个书呆子给您做投名状,老牛也不会含糊半个字。
我老牛武功练得还可以,别的东西不会想,也想不明白,反正您是我们湖南各大门派帮会的总大龙头,青帮,您也是高辈人物,洪门,不用说,焦亮对您都快当神仙供着了。衡山剑派虽说被骆秉章剿灭了,但都是您的徒子徒孙,也都是英雄好汉。排帮、粮帮这些孙子哪个敢不服您?我老牛反正没啥说的,您说怎么办,我老牛就怎么办,就是您要当皇帝,我老牛第一个给你披黄袍!”
李春初哈哈大笑道:“老牛爽快人啊!来,走一个!”
牛定慌忙捧起酒杯举起来,一口饮尽。
李春初道:“好,我的话你们回去好好琢磨琢磨,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就行了!”
杨礁道:“李爷,我说句打嘴的话,您来这嘉应城可是冲着黄宗汉这个老小子来的?这本不该我打听多事,只是我们兄弟都是青帮您的孙子辈,别的不说,就是冲着青帮的家法,我们也该帮李爷您一把。李爷说出您的想法,我们兄弟都是赴汤蹈火也给您做到!”
李春初拿起一个大碗,把里面的菜都倒了去其他碗里。用茶水涮了涮,把一坛酒倒了满满一大碗,然后用手指甲在腕上一划,一道血箭落入酒碗里面,将酒液染得通红。
那牛定、杨礁两个一见这样,立刻站起身来,也各自从靴筒里拔出匕首,在手腕上一划,也是同样将血滴入酒碗。
李春初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牛、杨二人也自喝尽了酒,然后三人一起坐下。
李春初肃容道:“我来这嘉应是有自己的事情,若是你们二位愿意,就把今夜的巡防放松,明天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二位就安心在大清当官,当得越大越好。时间不会太久,几年之后,你们二位,听我的号令起兵反正就是了!我只说上一条,这大清气数尽了,我老李也不是只要逐鹿中原,而是要逐鹿这整个世界天下,为我华夏争一份气数来!”
“好!只要李爷一句话,我们两个就随着李爷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来,绝不含糊!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生孩子没屁眼!”
表完忠心发完誓,杨礁又道:“不过,李爷您老也要小心,那黄宗汉身边有个道姑小娘们带着个孩子,那道姑小娘们武功好生厉害,我瞧过一回,那剑法和拳法就是我们两兄弟一起上都走不出十个回合。据说,这小娘们儿是黄宗汉的表侄女,跟来广东找人的。”
李春初点了点头,浑不在意,道:“那我就加点小心,不过也没有啥大不了的,她找她的人,我做我的事情,井水不犯河水。”
“那就好!待会我们回去就把各个方面都放松了。李爷多加保重!”
回到客栈,李春初和张广盛两个准备了一下,漱了漱口就倒头睡觉,养足精神。
夜,有雨。
雨不算大,却细细密密。
“梆——梆!梆!梆!”极远处传来了低低的梆子声,想必是隔着一两个街坊,打更的老人披着蓑衣溜着墙根慢慢走过。
李春初朦胧中听到有四更的梆子报时的声音。
午夜因为夜雨而变得湿涩的梆子声向着嘉应的每个角落播撒,那梆子报时的声音,每个午夜敲响,也许已经超过百年千年了,从未停下过。
李春初恍惚想起自己曾经十分不解为何要在梆子报时,让人不能安睡。
可他忽然明白了,人对于午夜梆子报时的声音并不觉得烦扰,因为他们听着这梆子报时的声音渡过了许许多多的日夜,甚至是一生一世,那梆子报时的声音是响在他们生命中最安宁的梦境里,告诉他们一切平安,他们只会在卧榻上舒服地翻个身,继续酣睡。
这也许就是现在的中国现状吧!
他猛然坐起。
张广盛那边已经响起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
但没有灯光,漆黑的夜里无需灯光,只需要熟悉和清晰自己要做什么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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