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乐祖师呢?
我很想开口询问,可奄奄一息的我最终只能在他的背上昏昏沉沉,说不出一句话。
“你为什么要救我?”
在黎明显现前的雾霭中,我仍记得那一天我问过他的话。
那时他的臂膀还很厚实,零落的长发,在灰雾中还算清晰。
我没有等来他的回复,只听见他脚边徘徊的浪声。
他是没听清吗?
“你……为什么要救我?”
无关死活,我也不需要什么勇气,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需要被拯救。
“放我下来吧,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里飞不进来任何一只归巢的海鸟,连日光也会在靠近这里时迷失,这些在这里断掉的肢骸,从这里被海浪冲走,再回来要多久?
我努力地从他肩膀上探出了头,用带着血的手指,大胆地向着他的眼前指着我们前方要走的路。
“你看,这里还有前面,他们的血已经被海浪带到了好远……”
“别害怕,我能带你出去的……从这里出去。”
他的声音有些许动摇,全然不似刚才那个还法力通天的大能,在这片被血染红的岸边,无论说什么也都显得苍白无力。
“已经没有意义了这里的人都被我杀死了,你要救我难道不觉得太晚了吗?把我放下吧。”
我说的很平静,像是一个不知什么是恶的非人生物,他却也只是帮我放下,任由我瘫坐在了海浪冲回的血水之中。
“雾的那边是什么?为了自己的野心和贪婪,有朝一日,我也会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吧。”指着远方无法回岸的残肢,我鼓起了笑容对着他说道。
很混账吧,这么草菅人命的话,可无论怎样,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不是吗?
透着这一层层深邃的白雾,我甚至判断不出他脸上是何等的厌恶。
他会抛下我就此而走,还是在此给我一个了结?
显然,作为一个14岁小孩,我远没有他看上去的那么天真无邪,对吧?
更何况我确确实实地杀了来这里的所有寻宝者。
你……真的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当他的脸庞逐渐靠近,透过白雾,他对我所能做的也只有坐在了我的身旁而已。
迎着海风,听着海浪回潮,那些妄图离去的肢骸被一次又一次地拍打在了岸边的礁石上,却也漂的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了雾中。
“不用故意对我表现出这副妄自菲薄的样子,你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如果你不知道什么是恶,或许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善,既然无法向前,更无法回头,那就停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等这海浪退去,迷雾散走,阳光自然就会照进来,我会坐在这里陪你的。”
“你为什么要救我?”
等了很长时间,他还是没有回我,我们只是就这样坐着,听着海浪声不断往复,任海风将我落在他肩膀上的泪珠颗颗风干。
我不记得我那个时候是怎么哭的了,也不知道他看我哭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表情。
也许只是像现在这样,在他看不见的背后,不知该如何抹泪。
我会快乐吗?
穿过落石,遁入湖中,匿入隐秘的水道里,他将我护在了他的身下。
我会希望吗?在他的身上?
“你怎么又回来了,没事吧,凤云悠,醒醒,别睡着了,你可不能死,醒醒……醒醒……”
听着他如以前一般安慰我的话语,我只感到脸上的温度不断地升高。
“别拍我的脸了……咳咳……死不了,倒是你,你又是怎么从他手下活下来的?你还好吧?”
如那个时候一样,我们的距离看着好像很远,年岁也有很长的距离,我们的眼界或许天差地别,可却总是能这样一直聊下去。
“你是叫清闲吧?若是无处可去,就来我明极宗吧,以你的天赋,要进我明极宗绝不是问题。”
他递来了一封书信,上面的字迹大概是昨晚干的,我能感受的出来。
从他那里,我得到了一个新的机会。
“我应该怎样称呼您?”
光芒从上方的缝隙照了下来。
“报告!报告!这里发现了两个幸存者,一个只有筑基初期,另一个有化神……不,分神期,可能是……”
当明极宗的众人在监星峰的废墟底下发现我们时。
他将我护在了身下,先向外探出了身子。
不会有问题,外面就是明极宗,来的就是明极宗的人。
“从这里出去吧,清闲,外面安全了。”
他向下探出了手,而我只是顺着紧紧地抓了上去。
“好的,陆老,我这就来。”
‘叫我陆公载就好。’这样吗?
“叫您陆老吧。还有一件事……”
“何事?”
“清闲……其实是——”
“不用说的,怎样称呼并不重要,你一开始不愿说那就不说吧。”
“而且他已经知道了,你有没有注意看那封信啊,我都注意到了。”我脑内那声音提醒我道。
【虽然让一个凤家人进明极宗好像有点不太合适,但我看你也回不了凤家吧,你就用清闲这个名字入宗吧,没关系的,我会帮你兜着的。】
“陆老,我叫凤云悠。”我毫不犹豫地跟他说出了名字。
他却喝水喝着突然呛着了,之后啊,我被他唠叨了好久,再后来直到去年来参加大比,入了明极宗,又见着了他,再到现在。
我会快乐吗?至少,先这样子活下去吧。
跟在陆老的身后,透着湿漉漉的天地间,撇着天上与往日别无二致的太阳,在那下面有着彩虹,和彩虹下面劫后余生的人们。
已经是第二天了,一切总归是结束了,那漫长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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