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后续,陈瑶走进画中世界后,左弦余把自己这两年几乎所有的作品都并到一起绑好,塞进了楼下的车里。
唐烟雨伪装成的陈瑶也在这个过程跑上跑下忙了一阵,让小区的监控记录下来,算是为这场偷梁换柱做了最后的伪装。
等到车开远,左弦余接到了章寿的电话:“怎么了?”
章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不是,还‘怎么了’,没看到天上那个大峡谷吗?”
左弦余没什么情绪:“看到了。国安不是有自己的预案么,这事应该掀不起什么乱子来吧?”
章寿:“?”
章寿掐了自己一把,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直犯嘀咕。
他继续追问:“这么大的事,你就这点反应?”
左弦余:“早晚的事,我有心理预期。”
“牛逼……”章寿叹了口气,“行吧,赶紧来找我一趟,有事找你帮忙,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
唐烟雨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等到章寿挂断才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左弦余:“章寿可以信任,不会有危险。”
作为这里的国安负责人,章寿肯定私下里调查过左弦余,否则也不会说出“老左家”这样的词来。实际上左家根本不是什么老牌世家,而是正相反,左弦余的父亲其实可以算作是倒插门进的陈家。
之所以有“老左家”这么个称呼,其实是因为左弦余和左父两人在修行世界暴发户一般骤起的声名和实力,这三个字算是一种调侃。
当然,左弦余也查过章寿。
简单总结的话,章寿目前的人生算是个“天才少年三十年河东”的故事。
他的恋人何莳秋是他一起长大的自家青梅,这本来是个自小相识、至死方别的爱情故事,但他的这位青梅背景深厚,来自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修行世家。
章寿天赋极佳,惊才艳艳的少年自然相信自己能跨过家境的鸿沟,于是和何家定下了赌约。
除了他自己和何家那位老先生,没人知道赌约的内容。只知道从那天之后,京城就再没了这位天才少年的身影,而在上千公里外的边城多了一位守边疆的国安。
如今章寿已经年近三十,也是最近受了伤才被调到这里,至于他还有没有希望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后半段演绎出来,左弦余也不清楚。
唐烟雨持反对意见:“‘陈瑶’来你身边的缘由是‘左弦余修炼出岔,修为尽失,需要保护’,尤其在国安人员面前,我应该跟你一起去。”
左弦余瞥了眼唐烟雨身上的小熊睡衣:“那你的衣服呢?”
“结束了也一起去买。”
“里面的那些也得买,带我去不太方便吧?”
“陈瑶”咬着嘴唇瞪了左弦余一眼,倒是真有了几分真陈瑶的神韵:“不方便你可以门口等着!非得进门?”
……
和往常不一样,这次章寿约定的见面地点并非他工作的档案室,而是第四人民医院,这所医院原本是一所中医院,搬迁之后才改的名。
来到约定的病房,章寿正等在门口,看到左弦余身边的“陈瑶”,他似乎是有些戒备,顺口问道:“这位是?”
“我姐,陈瑶,”左弦余笑了笑,“放心,自己人。之前不是跟你说我要是遇到个厉害的修炼者就噶了么,这是实话。因为一些原因,我现在的境界已经十不存一,但介于我这安分不下来的性格,我妈担心我出事,就把我姐叫回来了。”
章寿满头问号,心里本来还在想这偌大的姜苏省能和左弦余扳手腕的也不过一手之数,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问题所在。
他下意识伸手想要探查左弦余此时的境界,但伸到一半又下意识缩了回来,压低声音道:“你,修炼出了问题?”
左弦余点点头。
“嘶……那倒真是,可惜了。”
章寿也曾经是个天才少年,他当然明白一飞冲天却又跌入谷底有多难受,况且还是左弦余这样级别的天赋异禀之人。
当然,章寿可能根本没想过的是,他面前这个人其实并不在意。
这简短的寒暄之后,章寿把两人领进了病房。
这间病房里只摆着一张床,四周是大量的仪器,不仅如此,各种医学仪器的外围还摆有一张圆环形的阵法,淡金色的弧光在其中缓缓流动。
这副堪称赛博医疗术的画面让左弦余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笑声引来了病床上病人的目光。
那是一对虚弱的、坚毅的、清澈的闪着光芒的黑棕色眸子,却刻在一张粗犷的大脸上,他胡子拉碴,嘴角还有一道没有愈合的伤疤。
这反差极大的脸并非画面的重点,因为这位粗犷大汉的右胸口开着一个可以塞进去一个拳头的洞,那洞并没有流血,左弦余能从中清晰地看见背后床单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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