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这时哪里还睡得着,立马去衣柜里找出一套衣服穿上,匆匆下楼,看到唐皓雪、小凤、吴妈三人正在花园,也不去跟他们打招呼,就开着警车,来到大马路,停在了越洋大饭店楼下。

“姚局长,今天不行!”山下达人衣冠楚楚,推了推眼镜说道。

大海知道这里有事情发生,于是让山下跟自己走到二楼的一个包厢,分了香烟,关心问道:“山下先生,是出了什么事吗?”

“鄙人知道局长这几天忙,所以一直未曾找你,眼下,是有一些小麻烦,想让局长帮忙。”山下给大海鞠了一躬道。

“你说。”

“饭店有三个客人,抽鸦片的时候过量了,死在了家里,这几天,南洋城谣言四起,卢秘书说了,马上停止鸦片生意,不然的话,政府里的华人要找我们的晦气。还有一件事,柳玉被查出来,得了【杨梅疮】,被上门看病的大夫传了出去。那人我已经杀了,只是,谣言已经传开。”山下冷静说道。

原来如此!大海这才知道唐皓雪的雷霆手段,竟连山下达人和柳玉这样的人,都能轻松对付。恍惚间,山下悄声问道:“姚局长,我觉得是有人在暗处为难我们,能帮忙查查吗?”

听山下说,要查自己的老婆,大海故作镇静道:“山下先生放心,我马上回局里安排,有了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谢过局长,等鄙人上去一趟,拿些烟膏给您,您在此稍候。”山下见大海答应了,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就要去楼上拿大烟给大海。

大海此时烟瘾已经起来,浑身难受,想起唐皓雪骂自己的话,又念到父亲临终之时,对自己的嘱托。

他站起身,强忍住瘾头,笑着说道:“不用了,我自己那里也还有些,下次再来吧!”

山下见大海如此回应,站住了不说话,显然是起了疑心,轻声问道:“够吗?”

“够了,手下人拿来孝敬我的,不够再问他们要。”大海也站起身,看样子,是要回去了。

山下达人心里琢磨着,这警局的警察都是穷光蛋,并买不起烟膏,或许,是在水警署或者哪个道闸,查抄来的一些鸦片。平日里,警察们可以卖钱补贴家用,眼下大海沾上烟瘾,刚好送给他拍马屁,这倒也是正常,于是放下心来,陪着大海出门。

大海上了车,也不回警局,径直回了家。

此时,烟瘾难耐,他只好拿出香烟,一支接一支抽。刚进了屋,唐皓雪、小凤和吴妈三人,刚做好花园的工作,坐在桌前歇力,吴妈和小凤见大海又折返了,立马站了起来。

唐皓雪威严坐着不动,突然,她看大海脸色不对,立马吩咐吴妈道:“吴妈,去糖业公司,将前几天来过的那位大夫请来,跟他说,带上我交代过的那些东西。”

吴妈也看出大海不对头,赶紧应了一声,跑出了宅门。

小凤被大海脸上的病态吓得不轻,朝着唐皓雪看去,唐皓雪面露难色,垂泪对着小凤柔声说道:“小凤妹妹,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没有什么过错,是不能弥补的,你陪老爷上楼,大夫一会儿就到。只要老爷断了烟,你就是将功补过,在这个家里,从此扬眉吐气。”

小凤被唐皓雪一说,一双大眼坚定,匆忙跑至大海身边,扶住他上了楼,让大海睡在了床上。

这时,大海的毒瘾上身,头疼欲裂,涕泪交加。他想起任云德教给自己的调息之法,坐在床上,运足气息,抛开万念,压制痛苦。

只是这鸦片的毒瘾,哪里轻易能压得住,恍惚间,他听到唐皓雪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忍住,撑过去,不能再受制于他人。”

大海睁眼看,小凤一双泪眼朦胧,打了一盆水,正用湿毛巾在给自己擦汗;唐皓雪抱着双臂站在一边,眼睛望向窗外,看上去有说不尽的苦恼无助。

“大夫来了!”唐皓雪一眼看到,吴妈带着大夫从宅门进来,轻声说道。

大海汗水掉进了眼眶,小凤急忙擦拭,只听大海大声说道:“去警局,跟小胡说一声。”

唐皓雪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一杯茶,递给大海,柔声道:“已经让小凤去过了,说你得了风寒,要在家静养几天,你放心吧!”

丁楚住处。

丁叮当跪在地上,边哭边说道:“外公,卢克是好人,你不要去杀他。”

龙胜红心中想,卢学川奸诈无比,丁叮当单纯,被这人迷住了,无可奈何,眼下丁楚盛怒难消,只好去安慰丈夫道:“楚哥,回房好好调理下气息。丁叮当不懂事,和那个卢学川行了夫妻之事,我把过脉了,她瞎说的,没有身孕。”

丁叮当抢着说:“我们成了亲,一定会生小宝宝的。”

“你闭嘴!”龙胜红一巴掌扇在丁叮当脸上,生气大骂道:“你父母走得早,将你交给我们,是我们管教无方,才让你闯出大祸,跪好了,不准说话。”

丁楚从小待丁叮当严格,可龙胜红一向温柔,眼下却对外孙女大发雷霆,丁叮当知道二老正在气头上,只好跪住了不再说话。

丁楚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回房运气疗伤,龙胜红呆呆坐在凳子上,任由丁叮当跪着。

过了不知多久,丁叮当转头望向门外,一辆汽车缓缓开进宅门,卢学川板着脸匆匆走进屋内,看里头已是这番景象,只好不情愿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对着龙胜红道:“丁夫人,我会将丁叮当接去我那边。只是,眼下我有要事在身,要过一阵,等事情完了,我会明媒正娶,让丁叮当做我的妻子。”

这时,丁楚现身,在一旁凶狠盯着卢学川,并不说话。

卢学川站起来,拿起一支烟,给自己点上,再抽出一支烟,递给丁楚。

丁楚轻轻接过,等卢学川给自己点烟,可卢学川一动不动,轻声道:“丁师傅,出去说几句。”

二人走到宅前花园,卢学川先开了口:“丁师傅,瞒着我去见了王水虎?”

丁楚左手爪劲凌厉,一把抓住卢学川脖子,冷冷道:“小子,好好跟我说话。”

卢学川被丁楚抓住,香烟头掉到了地上,身边保镖持枪靠近二人,卢学川立马举手示意他们不要妄动。

他抓住丁楚的手,用力掰开,松了喉咙后,深吸了几口气,轻声道:“何必多此一举!码头迟早是你的。”

卢学川用皮鞋,将地上的香烟踩灭,在丁楚耳边道:“我不会来管你,丁师傅想做什么做什么。我只是来告诉你,王水虎不肯去中国,要留在南洋给火扳指报仇,好人,只能办坏事!”

说完,卢学川去屋内,又一次跪在地上,对着丁叮当道:“起来吧,外公外婆不会怪我们的。我们给他们磕头,好不好?”

丁叮当泪眼婆娑,听卢学川这样说,委屈地哭起来,“咚咚咚”朝着龙胜红磕了几个响头,卢学川跪在她身边,也磕了几个头。

卢学川拉起丁叮当,朝着龙胜红一拜,说道:“我带着丁叮当,请丁夫人放心!”

说完,拉着丁叮当上了车,龙胜红看丁叮当被卢学川心甘情愿带走,坐着一动不动,看向门外花园里的丁楚。

丁楚长叹一声,抬头望着天空,愁苦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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