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嵩想了想,随口胡乱答道:“我幼时上过些时候私塾,倒不是什么名师,蒙学师从郓城县吴用。
而后因家中贫寒,为生计所迫投了禁军,在边境驻守这几年结识了个基辅罗斯的大家,名叫卡尔马克思,倒是教会了我许多驳杂的学识。”
石公弼追问道:“你说的郓城县天下人都晓得。可那基辅罗斯是何地?那卡尔马克思我也从来闻所未闻。”
赵嵩心想,此时距离马克思出生都还有大约700年,你当然是不知,只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
于是干脆答道:“据家师说,此地在大辽以北,回纥以西。没有皇帝天子,而是推行人人平等,国中财物,尽归城中百姓,就连一草一木,都是天下人共有。”
听到赵嵩又说这些不着边际之事,张商英也懒得质疑其真假,眉头微蹙道:“此说实属离奇。
三世因果,前世造的业,今生来偿还。若是人人平等,何来的今世受苦一说。
若是一人家中积攒数辈,牛羊万千,良田万顷,又如何能甘愿与他人分享,此方为世间之道。”
赵嵩心中明白,若是此时硬要众人理解何为人人平等的概念实属有些超前,就连君主立宪也是绝无可能之事,哪怕是自己把蒸汽机发明出来了,也不知道要几百年后才能进入工业时代,此时不宜因此在张商英处打破自己刚树立的一腔热血的干臣形象。
遂附和道:“张相所说极是,晚辈不敢僭越,蛮夷之学并非正统,只可师夷长技以制夷。
晚辈正是抱着此种心理,才多向他请教些,以备不时之需。”
张商英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你去大辽做驸马之事自己想法子妥善解决,若是不成,也不可与韩国公主结怨,安心去享荣华富贵便是。
至于你的《会钞法》,老夫自会试着推行,若是能如你所愿,也是你为大宋所作出的一份功绩。
近日里晌午未时之后,若是无甚要紧事,可来我府上论道,再行推敲此法的诸多关节。”
赵嵩起身对着两人说道:“承蒙张相与石中丞抬举,那晚辈便日后多来相府叨扰了。”
说罢向两人执了一礼,离府而去。
待赵嵩走后,石公弼抚着胡须,不由赞叹道:“此子并非俗物,光是几句出口成章已非常人可比,张相以为如何?”
张商英从蒲团上站起身子,咳嗽了几声,石公弼立刻上前搀扶,只听张商英喃喃道:“师夷长技以制夷。年纪轻轻确有如此多的思量。”
石公弼与张商英共事多时,听了这话心中了然,笑着道:“既然张相也如此看好赵嵩,不如想法子留下此子,拜入你门下,也好有了师承。”
“再等等吧,此子虽然心思活络,奇计百出,但若是用不好,反成了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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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嵩一出相府,田大便搀扶着老俞迎了上来,问道:“如何了?你今日可曾见了官家?”
“你怎不在都亭驿好好养着,怎敢又跑出来,万一事情不成岂不是又要被人抓去。”赵嵩低头小声对着二人说道。
“嘿,嘿,嘿。俺们今日出门之前给老俞卜了一卦,上上吉。
照你说,老俞应是再没大事了。”田大说道。
“上车说。”
三人上了都亭驿的马车,往都亭驿缓缓行去。
“见着官家了,此事还真与雄州截杀有关,童贯做事果决,陈甲嗣已被斩了。”随后赵嵩一路上将这两日之事串起来与两人说了。
听罢田大和老俞两人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自己三个逃卒竟和如此大的人物扯上了干系。
“莫非是那阉人童贯能耳听千里晓得了俺总是骂他之事,如此小肚鸡肠。”老俞拍着胸口,长出了口气说道。
田大一巴掌打在老俞头上,“他要有这能耐还能带兵冒进害死刘帅。
倒是你那面刺,今日夜里就得赶紧烫了去,别再招惹了是非,这次若不是赵嵩说动了张相,你我小命就要交代在这了。”
到了都亭驿,已是傍晚,赵嵩与耶律章奴、牙不里几人都报了平安,想了想还是未将为张商英献策,想要留在开封府之事说出来,担心牙不里心中不快。
只借口这两日几乎未睡,要尽快为老俞处理面刺之事,借了烙铁回屋去了。
回屋三人一阵折腾,老俞怕疼,耳后又是皮薄,好在赵嵩死死的压住老俞,才没乱动弹,让田大把那耳后的环刺烫了个干净。
忙完了这些琐事,老俞和田大两人本都要睡下了,见赵嵩坐在床榻旁,若有所思的样子。
田大问道:“命都保住了,还不快睡。”
赵嵩不答话,盯着两人看了会儿,把老俞看的有些不自在,也上前问道:“还有甚打紧事,难不成今夜又要逃命?”
“实话与你二人说罢,赵佶今日赐了我能做个郡王,与牙不里和亲。”
“赵佶是哪个大官?”田大不免疑问道。
老俞趁机一巴掌拍在田大头上,还了下午挨得一下打说道:“当今圣上,皇帝!”说完还不忘嘱咐赵嵩道:“不可直呼官家名讳,此乃是大忌。”
田大听了一阵激动,“那俺们兄弟俩岂不是能混上个郡王府内的差事,跟你去大辽驰骋草原了!”
田大胜在边境,对在开封府如何过活一事丝毫不知,只觉这几日提心吊胆,远没有在两属地时自在。
老俞则是默不作声,静等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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