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丰早朝一般在辰时初,逢三、五、七为小会,在延兴殿,主要讨论或安排事务。逢九为大会,在宣政殿,主要做之前事务的汇报与总结。

今日逢五,在以往算是相对轻松的小朝会。

只是此时众大臣却个个神情严肃,不敢言笑。因为此次小朝会地点,被安排在了明德殿。

殿名明德、太祖钦定,取自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按惯例,只有重大国事时才会安排在此处。

此刻,距以往早会时间已经过去有半个时辰了,还是不见皇帝李乾昌的踪影。

有心大的和临近人嘀咕道:“陛下素来勤勉,怎么今日朝会...?”

“你不知道?昨个晚上,内库带着人把鸿胪寺砸了,陛下气的一晚上都没睡好。”这位也是胆大,低声说起了听来的小道消息。

前面有人听不下去了,如此场合怎能胡言乱语,稍微侧身后低声喝到:“别瞎胡说,是户部喊内库带着礼部去把鸿胪寺砸了。”

“你这才瞎说的吧?我怎么听说是鸿胪寺把那三部来人给打了呢?”见有人起头,众人小声地议论开来。

一时间说啥的都有,什么老寺卿勇斗三悍部,吐血惨胜。

还有说是三部衙联手踏破鸿胪寺,老寺卿气愤昏厥。

所有消息都说得有鼻子有眼,言而总之,就是一向懦弱好欺的鸿胪寺抖起了威风,正面对抗了三大部衙。

又过了片刻后,大丰皇帝李乾昌才冷着脸来到大殿上,负手而立,先扫视了一番众大臣,尔后语气生硬地说道:“谁先说说?”

众人低眉垂眼,噤若寒蝉。

见都装起鹌鹑,他直接点名道:“内府库、礼部、户部。挨个讲,讲仔细些。”

内府库主官李载眼皮一跳,心下暗叹,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呀。

知晓躲不过地他出列,躬身回道:“臣敢劳陛下费心,实乃大罪,臣万死!”

李乾昌被这场面话给气笑了,从旁边近侍手上拿起一份奏疏,砸到他跟前道:“自己看!”

说完不解气,又拿起两份奏疏,分别扔到了礼部和户部脚边。

阴阳怪气地得说道:“你三部联名夜参鸿胪寺妄动朝贡,欺君犯上。鸿胪寺朝检你三部枉顾国事,欺君罔上。”

“一夜间,朝堂里有四个部衙在欺君。在这明德殿说场面话,李载啊李载,你要真想死,一次就够了。”

李载噗通一声跪倒,抖如筛糠般匍匐在地,颤声回道:“臣知罪,臣太过愚钝,难堪内府库重任,自请降职。”

众大臣皆愕然相视,这唱的哪出啊?什么都还没说呢,咋就认了罪?难道内府库的人真把老寺卿给打吐血了?

大家同朝为官,互相都知道点底细,真要按以往事例来算,两部衙之前有些摩擦不算啥吧?李载这戏演的是不是有点过了?

李载有苦说不出哇,他身为内府库主官。能接触到的,比外人能想到的多很多。

如今大丰疆土翻倍,那原本的朝堂格局怎么可能还够用。

在原基础上扩大?也不会如此简单,这以后可是要治理加了倍的疆域,用旧部衙管理新臣民?

要只这点见识,当今陛下领导的大丰,绝打不下西焱来。

什么打压南赵,什么北国通商,都是表象,改革部衙才是真的。陛下想要一个更完善,更高效的朝堂来替他做事。

李乾昌图的可不是掌控每一个部衙,而是整个天下。

那在掌控天下之前,需要干什么?当然是要把钱都攥到自己手里咯!

不巧的是,内府库是归李氏皇亲、宗族共同所有。

放着这么大个钱库不能随意用,搁你、你会不惦记?你会不想办法把控制权名正言顺的搞到手?

通过种种迹象,想通了关键的李载那还有心思抗争。

尤其是在后半夜知晓了陛下的态度很是坚决后,与其被玩死,还不如自己主动点嘞。争取落个好,好歹混个晚年安享。

其实,许多人也往这方面想过,只是没想过这么深,也没考虑的那么远,更没想到李乾昌会如此决绝。

而少数能想通关键的人中,并不包括户部尚书关时童与礼部尚书韦庆之。两人对视一眼,都在疑惑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随后,在韦庆之还在思索回复用词时,关时童率先出列。

吭哧一下跪倒后,朗声道:“回禀陛下,闻少卿所参之事,老臣并不知详情。不过、国库紧张确为实情,请容老臣回去后彻查一番。”

“但、不论结果如何,鸿胪寺妄动朝贡也是事实,请陛下明鉴。”

此言一出,韦庆之深知不能再等了。

紧跟着出列急声道:“圣上明察,我衙是见鸿胪寺行事拖沓妨碍国事,为国为民考虑下才出手相助。此子非但不知感恩,还反过来怪罪。请圣上为我等做主,讨个公道。”

李乾昌嗤笑一声,摇着头说道:“一个请罪,一个不知,一个无辜,真是人有千面呐,既如此、来人!去把鸿胪少卿喊过来,让他当面说说,这三份奏是不是胡扯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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