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殿内重归寂静,他毫无感情地讲道:“说清楚些,不要以为有些许功劳就能胡言。若是乱语,朕要打你板子滴。”

这话锋,有戏。

闻良仁干咳两声清了清嗓,直起腰身朗声诉说道:“按察使司掌官员考核,礼部言鸿胪寺办事失职,为何不见警示文书?为何没有纠正通告?”

“人人皆知御史刚直不阿,威武不屈,户部言鸿胪寺公务懈怠,延期发薪作为小惩。他们居然还不如户部办事利索,实在是上愧皇恩圣意,下负百姓期许。”

话声还未落下,就有几人噗通跪倒,高喊:圣上明鉴!且一声比一声大。

跪下的是按察使司和御史台官员,这两部衙其他事情可以不在意,唯独清誉不能出问题。

要问为啥,这俩部门就指着名声吃饭呢。

一个名、在朝堂,皇帝需要他们考核吏治保持公正。若是丢了名,那要他们还有什么用。

一个声、在民间,皇帝需要他们传达声音保证作为。若是失了声,那要他们还有什么用。

这一下算是捅肺管子上了,无关人员暗中小退半步,决定离这个疯子远一些。相关人员打成一片,相互指责推卸,倒真把闻良仁给晾在了一边。

李乾昌坐在生硬的龙椅上冷眼看着,心底对此情况很是满意。乱起来了好呀,乱起来后才能确定哪条鱼蹦跶地欢实嘛。

对老餮来说,越欢实的鱼,肉质越劲道。

朝堂吵闹如同菜市场,片刻后仍不消停,前方有一身材魁伟地老者转身扫视全场,目光所及之处,尽皆偃声息音,不敢再吐半个字来。

老者名叫杜书正,乃当朝左相,文官之首。

他压下喧哗,沉声说道:“为臣者失态无状,辱没朝堂威仪!此前吵闹者自去领罚,去俸一年。”

说完转身,跪倒在地叩首道:“臣等失态、失礼、失责,有悖朝纲法纪,请圣上裁夺。”

左相都跪了,殿内众臣也跟着呼啦啦跪倒一大半。

李乾昌看火候已经差不多,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准备把鱼盛出来。

只见他走到御阶前,很是忧伤地叹了口气,悲愤说道:“自卫爱卿养病以来,这朝堂之上,这真是一天比一天热闹啊!”

“臣等惶恐!”众人齐声应答,话说的有点重,首辅老大人都抬了出来,这谁能顶得住。

“你们还知道惶恐?你们惶恐什么?说出个一二来,朕听听。”

众人垂首,缄口结舌。

“怎么不言语?”

“内府库、礼部、户部,你三部可还有话说?”

被点名的三部主官并所属官员,叩头于地不敢出声。

随后按察使司与御史台不等发问,直接跪倒俯首,磕头而已,别点名就行。

“都没话说?那鸿胪寺讲讲!”

闻良仁心下有些打鼓,思考着是自己演的过了?还是皇帝陛下这戏过了?

这尺度、是不是有些闹太大了?

不过事已至此,现在想收手已无可能。

暗自打定主意后,他昂首说道:“回禀圣上,此事或许有误会,也或许有糊涂,请您下个旨,让按察使司和御史台详查一番,也好给六个衙门一个交待。”

“准,另着大理寺与内阁派人监督。”

“微臣代鸿胪寺上下,谢陛下隆恩!”

“先别急着谢,你说妄动朝贡是得了朕的准许?说说吧,朕什么时候准许你行大逆了。”李乾昌并不打算让他这么轻松过关,年轻人不敲打怎能行。

闻良仁已有所准备,听了问话后委屈道:“陛下您一言九鼎,微臣可是记在心上了的,那夜宫宴,您说我凑聘礼不容易,还吩咐右相多上心来着。”

“您猜怎么着,您这金口一开,我这好运就来。那日之后我去祭酒老大人家吃月饼,得遇佳人一见钟情。可奈何囊中羞涩,无法宣之于口。”

“这才求老大人给谋了职,以图热诚事国,换薪俸做聘礼。昨天去入职本怀着一腔热血,但见了现状后,心急之下热血上了头,确实考虑不够周全。”

“不过这惩罚嘛,微臣心上人已经替陛下揍过我了,我已为冲动付出了代价,还请圣上明鉴。”

哟,还有瓜吃?李乾昌负手而立,点点头让他继续说。

见此情形,闻良仁心下大定。揉着胸口继续道:“臣这不是第一天办公后有些激动嘛,觉得对她有了说话的底气,贸然就去登门自夸了一番。”

“哪成想啊,臣这心上人真是大丰难有的好女子,她言说臣做事鲁莽,不该辜负了圣眷,既然入职为官,就应该多为圣上和百姓着想才是,臣听了训斥后那个羞愧呀。”

“然后、她看臣修为进境缓慢,伤心之下出了手,微臣这胸口现在还疼着呢。”

别恣潇左右瞧瞧,捋着胡须搭茬道:“不对呀,这女子都伤心了,为嘛还动手呀?”

“这叫怒其不争,教训的好!”火宏堂做起了捧哏,很有自觉。

闻良仁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微微加了点哭腔,悲怆道:“微臣是一片痴心换赤心,无意浑事负热忱,请圣上明鉴呐。”

要不是身为皇帝要保持形象,李乾昌非啧啧两声来抒发一下情绪不可。

维持威仪的他听完叙述后,语气轻松地道:“朕看你是闲得!正好,有是需要你去办。”

闻良仁接过台阶问道:“能为陛下分忧,臣荣幸之至,必殚精竭虑。”

“行,南赵传佛之事交给你了。”

“另外,‘引仙图’你也一并处置,要办的利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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