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如日中天的延国,一时间便像那风雨中的树叶,飘忽不定,摇摇欲坠。
“好大一盘棋。”
小木屋之中,听闻了丰城消息以及如今延国处境的姜轲感叹道:“原本我以为杨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要凭如今的晋国与延国一争高下。没想到,他是偷偷联络了其他几国,北蒙骑兵大军压境,延国步兵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得将骑兵派去迎敌。这样一来,延军原本以少胜多,战无不胜的铁骑没了,在南方之地,延军虽强,但架不住晋军人多。而东边藩国只避不战,熟悉地形,也牵扯了山东北平的防军。如今云州反叛,魏国旧臣一呼百应,渐成气候,东南地区延国也需派大军镇压,不然这云州是云州还是魏国?”
“妙极,妙极。”
姜轲津津有味的听着这几日的战况汇报,分析着天下大事,有种吾恨不得入此局的遗憾。
不过许知南知晓,姜轲只是听的精彩,看的舒心,真要是让他带族人入局,他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许知南也不得不佩服杨恒,单是魏国旧将这一手,就是他未曾想到的,“杨恒此招的确精妙,但其实未必对晋国有利。”
“是啊。”
姜轲轻点头,道:“如果我是延王,大不了先放弃北征,北蒙人本就难寻,索性先做个缩头乌龟,只守不攻。至于那东边的藩国,那群高丽人虽然派兵骚扰,但却不敢真派大军入城,心狠一点,便让他们杀上一些人。先从山东河南调兵,平了东南叛乱,把已占的土地给稳固住,待平了东南内乱,再出兵伐向西南晋国,晋国现在还未成气候,只要愿意打,大不了将北平都送给北蒙,将骑兵全压过来。反正只要金陵还在,过个数年,一样能收回来。”
李四从方才便一直听着两人的谈话,对于姜轲的话,他最为认同,道:“如今看来,放弃北平,先平南方祸乱,再打晋国,是最好的办法了。”
同时面对四方势力,纵使延国再强大,也显得有心无力。
“但延王定不会如此。”
姜轲笑道。
李四不解,问道:“为何?”
明明这是最稳妥的方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攘外必先安内,先平云州内乱,而东丽与北蒙都不好打,北蒙游牧,东丽地远且地形不熟,所以第二个伐晋,不正是最佳之策吗?”
李四又认真想了一番,还是觉得自己想的没什么问题。
姜轲抬眼看了一眼许知南,有些考验的意思,许知南想了一下,道:“从战略上说,你说的最佳,也最稳妥。但是,你少考虑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史名。”
“史名?”
李四仍是不解。
许知南想了下道:“延王他与杨恒这个小国皇帝可不一样,杨恒不在乎一城百姓的生死,他只要保下晋国就可以。所以,杨恒为了夺回丰城,可以牺牲丰城百姓性命,当然,也鲜有人知是他所为。”
“可延王不一样,他心中未必在乎北境与东地的百姓性命,但那是他延国之地。延国北地国土拱手让人,东地百姓任由他族砍杀,史书会如何记载这位皇帝?”
“延王行至今日,数十年兢兢业业,可称一代圣君明君,平中原之乱,从北蒙人手中收回北平,驱赶东丽海寇,皆是可载入史册之事。延国国土已经够大,但他仍要伐晋,他所求为何?”
许知南未再说,但李四已经明白。
汉武帝驱逐匈奴,秦皇统一中原,而延王则想做那个胜过秦皇汉武之人。
不求一世命,但求万世名。
“神医,木神医,这边有人寻你。”
木门被敲响,一位村子里的老者推门寻找木子然。
“找我?”
木子然不解,因为她一直没什么朋友,也鲜有人寻找自己,大多数人都是为了治病,直接来这里求药。
许知南站起身子,望向清明,“杨恒?”
清明轻轻摇头。
许知南说完又看向姜轲,“姜叔,那我陪子然姐去见一下?”
姜轲点点头,道:“放心便是,有我在,那几人便伤不得你。”
“好嘞。”
得到姜轲的保证,许知南这才放心,同木子然一起出去。
清明如往常一般,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许知南的后面,只是在出门之后,清明却一反常态地离去。
许知南微微皱起眉头,却并未多言。
“木神医,许公子,来的这几位看起来就像大户人家,他们入村之后便要找木神医,但却没有直接来,而是让我先通报一声,说是怕打扰到你们。”
村里的老人边引路边热情的说着。
“哦?有些意思。”
跟着老者,许知南来到村子里,远远的便可看到几位高大的人影。
其中一男子端坐在中间,眉间含笑,在见到许知南那一刻,带着笑容起身欢迎。
冲我来的?
许知南心中思绪万千,但脸上却扬起亲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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