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来汇报的教习听着副山长的抱怨,面露尴尬,斟酌着道:“您也知道,他一向不支持吸收捐生,上一届就曾与为此与您争吵,此番那个捐生居然敢与他当面闹将起来,他这心头有火,也是正常。”
他时刻留意着副山长的反应,提议道:“依在下之见,纵然文鼎有不对之处,但尊师重道乃文教根本,那捐生如此狂悖,待其失败之后,便将其驱逐出山门,既能警醒其余学子,亦能安抚一下文鼎,给他一个交代。”
他笑了笑,“然后,您再敲打他几句,他心头怨气顿消,好好管好这一届学子,岂不是皆大欢喜之事?”
说完之后,他发现,副山长不仅没有附和认同,反倒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他笑容缓缓敛去,心头阵阵发毛,“那个......在下说的可有不对?”
“皆大欢喜?”
副山长的声音带着隐怒,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那个捐生听见你这话,是要骂娘的!”
他站起身来,“你记住!入了山门,就是我书院学子,当一视同仁!书院之内,没有也不该有那些弯弯绕绕!更何况,如今还未定论,你怎么就断定,人家一定会输呢!”
看着副山长离开的背影,那个教习瘪了瘪嘴,小声嘀咕道:“还未定论?他能赢我把这砚台吃了!”
副山长出来之后,站在一处台阶上吹了吹山风,清醒了一下头脑,犹豫片刻,还是转身向着山长楼走去。
二层小楼之上,清北书院山长苏辞旧和过往一样,披着松垮舒适的外袍,头发随意用一根木簪子扎起,坐姿也同样豪放地在一张临窗案几前,以书佐酒。
“山长!”
登楼脚步声和呼唤声,将他从豪迈壮烈的三国风云中惊醒,“老师,学生有事相禀。”
苏辞旧对这个称呼很开心,这意味着他昨日说的那些话,对方听进去了。
他端起杯子,不以为然地道:“这书院里面,能有多大的事?”
副山长连忙将情况与苏辞旧说了,然后恭敬道:“此事看似简单,实则关系着书院师生之间的相处尺度,同时还事关威远伯之子,威远伯又是军神一系,其中似乎还有文相嫡女的牵扯,学生不敢擅专,请老师示下。”
苏辞旧翻了个白眼,“你都给我警告得这么详细了,我还说什么啊?”
副山长讪讪一笑。
苏辞旧轻轻一叹,“你啊,就是失了问心无愧的底气,以至于做什么都前怕狼后怕虎,总担心这边得罪了这个,那边又让人诟病了。”
他看着这个曾经自己最喜爱的弟子,“你问问你的本心,此事该如何处置?为师支持你的一切决定,下去吧!”
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对方离开。
副山长却没挪步,认真道:“学生打算亲自主持此事,首先将其限定在道理之争上,同时发扬清北书院的传统,便如祖师之言,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以此张向学穷理之风!”
背对着他的苏辞旧嘴角挂起微笑,“随便你。另外那个出头的捐生,你也照看着点,不论如何,入了山门,过了大典,那就是我清北书院的学子。别收了人家的钱,却又看不起人家,那比青楼的花魁娘还不如了。”
副山长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师父这位文坛宗师这般不羁的言行,点头道:“嗯,届时如果他输了,我们也会尽力维护的。”
“不是如果。”苏辞旧白了他一眼,“你还相信真的有比圆轮子跑得快的方轮子啊?你以为你是诸葛孔明,会造木牛流马吗?”
副山长挠了挠头,也顾不上在乎谁是诸葛孔明,连连欠身,“老师教训得是,学生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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