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新生考核的教谕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须发都是全白,很是和蔼。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京洛到报到处的时候,老人正在慢条斯理地整理桌上的笔墨纸砚,小心地把落到宣纸上的碎花细细拂去。余光看到了京洛,他马上抬起了头,笑着问到。

“回教谕,晚辈姓京名洛,是来国子监报到的新生。”京洛听到教谕的问话,赶忙躬身行礼,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哦,你就是京洛啊......”老教谕点了点头,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前辈,您知道我?”京洛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不知该作何反应,又突然想到了北海居士,心说难道这也是先生的旧识,受先生之托在国子监照看我?

“当然知道了。”老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京洛,“毕竟你是最后一个来报到的新生啊。”

谁?最后一个新生?诶,是我吗?

听到了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的回答,京洛忍不住在心里责怪自己怎么才刚到国子监就尽想着这些白日做梦的事情,有些尴尬的问,“可是不是明天才是国子监的开学祭礼吗?”

“哦,你说开学祭礼啊,那的确是明天。只不过为了能选到位置更好的舍堂,一般学生都会提前来国子监报到,久而久之提前报到也就成了国子监的惯例。”老人顿了顿,问京洛说,“我看登记的档案上面,你不是在县学或者书院读的书,是自己跟着老师学习,你老师怎么没有和你说要提前报到?”

“可能先生他忘了......”北海居士的确不太在乎这些小的细节——他会觉得这些事情是京洛理所应当应该知道的常识。

“好吧。虽然你是最后一个,不过好在还没有过最后的时限,这里是登记表,你确认一下,在上面签一下自己的名字。”

京洛走到桌前,仔细看了看登记册——里面是很常见的登记表,按照生源地分别登记了学生的名字,后面紧跟着学生们密密麻麻的签字。

京洛轻轻把登记册翻到了“江南行省”一面,又找到了“宣州”一栏,发现除了自己还有三四个来自宣州的学生。不过老教谕正等着京洛签字,京洛不好意思让老人久等,没有细看,连忙签了字把登记册还给了教谕。

“那今年的新生登记到这里就做完了。”教谕点了点头,整个人都像是轻松了些。“唉,也不知道祭酒他是怎么想的,让我这种快乞老还乡的老头子干这么累的活......”

新生报到的确是很累的活计,要整天整天地在这里坐着,一连坐上十几天才能结束。

京洛对此感到很是不好意思,毕竟自己最后一个来报到不知道把老教谕的休息日往后拖了多久,于是他略带歉意地向老教谕道歉;“对不起。”

老教谕转过头来看着他,“啊,什么?哦,没事没事,我也就是抱怨抱怨,毕竟等每个学生都登记完毕才结束工作是我的本分嘛,你们这些年轻人趁着上学前多在顺天玩一玩,也好,也好。“

“好了,那接下来我们就要准备开始考核了。”老教谕煞有其事地咳嗽了两声,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对京洛说,“你且跟我来。”,转身走向他身后的几间学堂。

“好的,教谕。”京洛连忙跟上了老教谕,跟在老教谕身后整整一步,“不知教谕您贵姓?”

“免贵姓刘。”刘教谕一边走一边叮嘱京洛,“待会的考核主要是考察你对四书五经的掌握程度,后面好根据你的学习情况来分堂教学,你也不用有压力,答出自己水平就行了,反正以后还有机会升堂。”

“我明白了,谢谢刘教谕您提醒。”京洛微微欠身表示感谢。

“到了。”刘教谕突然停下脚步,站在其中一座学堂的面前,伸手在打开了的门上敲了敲,跨过门槛走了进去,京洛紧随其后,看到刘教谕正在和学堂前部讲台上的另外一名年轻教谕交谈。那年轻教谕看见了京洛,朝他招了招手。

“到这边来吧,京洛。”他很自然地喊出了京洛的名字,京洛想到了自己最后一个来报到的事迹,又想到了自己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被所有的教谕认识,顿时感到有点无地自容。

京洛来到了讲台面前,年轻教谕就递过来了厚厚的一叠纸来,“这是你的考核题目,一个时辰做完。”年轻教谕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把手收了回来,问京洛到:“晚上吃过了吗?没吃过的话先去食堂吃了晚饭再来考核吧。“

京洛没有吃晚饭,不过他觉得自己本来就耽搁了两位教谕的时间,现在又去吃饭更耽误事,有点过意不去,于是点了点头说,“我晚上吃过了,现在就可以考核了。”

年轻教谕轻轻颔首:“好。”递过卷子。

京洛接过卷子,寻了一张桌子,开始答题,台上的两位教谕则是一番交流过后也坐了下来,闭目养神,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京洛会作弊。

“老刘,你觉得京洛这小子怎么样?”刘教谕的耳边响起了年轻教谕的声音,京洛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答题,刘教谕却丝毫不觉得奇怪,不过他没有回答年轻教谕的问题,反倒反问道:“小陈,你觉得他真的吃过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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