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两日便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正月初一是自家关门起来庆祝,之后几日是亲朋好友之间的走访,而到了正月十五前后,则是普天同庆,连天子都要与民同乐,此时的过年气氛可谓达到了真正的巅峰。

元宵当夜,自然是要逛夜街,闹花灯的。

这几日,家家户户忙着准备花灯,楠篱小院自然也在加紧制作,奈何院中四人都没这手艺,就连最寻常的花灯制作起来都严重走样变形,不能直视。

作为元宵佳节的主角,花灯不单长得好看,具有观赏性,更是月老手中线,好看的花灯会惹得异性的青睐,从而产生情愫也不在少数。

寻常花灯制作起来很简单,寻几根木条子,支个骨架,糊上薄纸,在里面点根蜡烛便完事了。

而好的花灯却是不同,工艺流程繁琐不说,还得心细手巧,更要有耐心。

说起好手艺,就不得不说城中的图康师傅,经过他手的花灯精致耐看,哪怕元宵夜里燃万灯,也能从中脱颖而出,惹人侧目。

所以,图康师傅的花灯一向抢手,尤其走马灯更是稀缺之物,点起他的走马灯,仿佛真有马匹奔走其中,甚是惟妙惟肖。

制作花灯遵从因地制宜,就近取材。例如骨架,在南方多以竹子为主,而在北方竹子不多见,多以硬木为主。

不过图康师傅觉得硬木做出的骨架有些死板,不如竹子来的灵巧,而且竹子贵为岁寒三友之一,其气节颇受世人称颂,如此寒冷之际,以竹子为骨架是再好不过了。

但北方竹子不多见,而蒙都方圆百里内,也只有东面有一片小竹林,是他常去取材的地方。

这日,图康师傅一早就出了门,出东门,沿着蒙山山脚,途径楠篱小院,跨过一条小溪,再行一炷香的时间,便远远瞧见白茫茫中点缀着模糊的绿意,那绿意便是黄槽竹独有。

寻着熟悉的路径,片刻便到了小竹林中,摸着一根粗糙的黄槽竹,他摇了摇头。

这竹太老。

太老意味着水少,水少则太硬,那与硬木并无二致,死板的就跟这座蒙山一样。

黄槽竹较矮,身姿较细,他只需抬头一望,便将小小的竹林收入眼中,由于经历了整个冬季的洗礼,竹叶微微泛黄,偶尔有些嫩绿的,那也只是新竹的颜色。

新竹水多,太软,同样不适合。

在前几年,他曾在年后寻了一个晴朗的日子,进来在一些合适的竹子上做好标记,以便在元宵前几日砍伐,可等到他来时,发现做好标记的竹子已经被人砍了去,于是他落了空。

无奈下,他索性不再做标记,看到合适的便砍走,只是有些费时。

等他摸索了一遍后,已然夜幕降临了。

好在砍了几根不错的竹子,被他扛在肩头,手拎着一只花灯,寻着来时的路回去。

途径楠篱小院时,就见两个小女孩蹲在门前,捣鼓着几只花灯,只是花灯实在难以恭维,点起蜡烛一看更是歪歪扭扭,倒是像隔壁家大胖子坐坏的木凳。

而两个小女孩还在那里互相拆台,说对方的不好看,惹得他笑出了声。

她们寻着笑声,齐齐看过来,准确的说是看上了他手里的花灯,虽然这只花灯只是用于照明,但也是十分小巧好看。

她们齐齐站起,年纪大的约莫豆蔻年华,穿着青衫,另一个小女孩年纪偏小,身着红裳。

红裳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向他奔来,临近时,他突然一惊,身体微微向后倾斜,虽然这小女孩身上没有携带什么灵力,但他捕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好在她没有恶意,她一指他的花灯,带着命令的口气:“我要你的灯。”

青衫小女孩按下她的手,有些歉意地行了礼,说道:“先生,唐突了。”

他微微一笑,示意没事,但心中却升起万分警惕,目光落在红裳小女孩身上,久久不去。

但她们却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戒备,反倒深深地被那盏红灯吸引住了。

“你们...想要?”他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她们齐齐点头。

他笑了笑,问道:“你们是蒙氏五姑娘的女使?”

“是。”青衫小女孩点头。

“不是。”红裳小女孩扬起头,撇着嘴。

他说道:“既是五姑娘院中缺少一只,在下肯定是要给的,不过我这只还需要探路回去,这样,元宵那日,我一定会登门送上一只,可否?”

“太好了。”青衫小女孩开心地点点头。

“不行。”红裳小女孩瞥了一眼青衫小女孩,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直言道:“我就要这只,不过我可以送你回去,然后你把它给我。”

他一听,愣了一下,就在他犹豫时,青衫小女孩有些生气,道:“小灵儿,你这样太无礼了,还想不想吃水晶饺子了?”

红裳小女孩一听,眼睛一亮,然后依依不舍看着那只花灯,最后重重地点点头:“想!”

解决了小吃货,青衫小女孩笑着说:“先生,那就一言为定了哦。”

他点了点头,于是两个小女孩满意地回去了,一路上有说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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