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眠歪了歪脑袋想入非非。
“最近做得有些顺手,但是我小门小户的,你还是将就一下吧。”程秋说着,将一碟山楂推了过去。“要不你还是说说,抓兔子是怎么回事吧。”
“差点就跑题了,是我觉得你得出来活动活动,听别人说,你将近一个月没怎么出门了。怎么了吗?”
李子眠看着面前的枸杞红枣,心下浮现几种猜想,但又自己将其一笔一划,一一否决。
这是不是有点离谱。
“也没什么,”程秋其实没有意识到,他说谎的时候,总是不会对着别人的眼睛。
可看着被他合上的放在床角的书,和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阳,他突然觉得那场意外并没有多少趣味,“就是我已经把过冬的年货准备得差不多了,外面太冷,不想出门罢了。”
“那就没什么事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李子眠心下也只能逆反地把自己否定的猜想又提了出来,“你知道的,村里的小孩大人,一直都会抓兔子,特别是现在还是一年中兔子最肥的时候,但偏偏最近的兔子变得难抓了,听他们说,原本的捕兔陷阱,从内部被破坏了。”
程秋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但眼神示意李子眠接着说,而李子眠也从程秋的眼神中判断出,这不是程秋隐瞒的秘密。
“呐呐,瞒不过你,的确还没有说完,这还是我听说得来的,不保真啊……“
“王猎户在大约一个月前,在村子旁边的森林猎到了一只吊睛白额虎,虽然老虎身上的伤势很多,甚至眼睛都被打瞎了,但造成死亡的致命伤,还是划破腹部的刀伤。”
“听王猎户说,那张老虎皮买了足足一个金魂币的价格,要不是皮毛被划破了不完整,甚至可以买到五个金魂币。可惜……”
听到这里,程秋的眼睛沉痛地眯了一下,非常肉疼,金魂币啊,一个金魂币!一笔巨款!他一年的生活费!要是他那时候没有昏过去,爬也要爬回去!!!
但或许是意识到了什么,这次,程秋没有移开视线,也没有追问,反而回道:
“那,我们这次的活动范围在哪里?你也知道村子挺大的,我们两边进入森林的路线不一样,还是按老办法,到老地方会和?”
“我还没有说完呢,”李子眠故做抱怨了一声,他有点可惜,程秋的演技比起半年前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套话顿时变得困难起来了。
这让他不能确定程秋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兔子的活动范围变广了,或许是因为它们总是在繁殖吧,兔子多了,对地盘的需要也多了。反正原本老虎的地盘,现在竟然变成兔子的了。我们需要到那里集合,傍晚……”
两人可以交谈的内容并不多,不多久,李子眠就起身离开了。
而碗里的水也渐渐凉了,程秋本打算继续会去翻阅医书,但或许是因为李子眠和他提到了兔子吧,这让他回想起了一年前发生的事情。
没错一年前。
那既是他现在生活的起点,也是他的父母失踪的时间。
壬癸城一到冬天就早早落雪。
所以,父亲母亲需要在入冬前,先去城里的药材铺出售一些自己种的药材,换取一些铜魂币和银魂币后,当然运气好的话可以赚到金魂币,再在城里的店铺里购买一些城里独有的物品。
程秋做为一个半大的孩子,虽被带进城里,却没有和父母同道,也没有被锁在房间里。
这可能是他的独立自主能力,得到了父母的信任。
但当时的程秋不会去想这些,他路过了一个集市摊位,遇到一位黑袍商客在这里买兔子。
“大甩卖!大甩卖!一个铜魂币一只,买三只送一只!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程秋热切地打量着兔笼中兔子的粉红色眼睛和三瓣嘴,“老板!来四只!”
嗯,兔兔很可爱,清空了用他存下来的零花钱。
不出所料,晚上回家后,母亲对他的行为极为不满,一顿竹板炒肉不可避免。
可要求当时的自己有先见之明,不太现实。
只是,现在的程秋如果可以,也想暴揍一顿当时的自己。
还是当晚,程秋的母亲就拎着他去退货。
可黑袍商客已经不见了,第二天也不在。
这对流动商贩来说,不要太常见,程秋也就半推半就地把兔子带回了家。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先回家,虽然是同同样进城的王猎户一起。
按父母说法,他们还要处理一些事情,实在顾不上他,又不知道他在城里还会干什么。
“这是托辞,”程秋想,“我不会像当初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望着空荡荡的家,后面的事情,不言自明……
一周后,再次出门的王猎户,却火急火燎地带回了程秋父母失踪的消息。
“……听守城的士兵说,他们出了城……车行搜查的时候,发现马车侧倒在路上……追踪也无从谈起,这几天雪很大……”
可世界仿佛下着湿哒哒地粘稠的黑雨,崩毁成奇形怪状的,程秋看不懂的样子,从曾经美妙的过去,到希冀的未来,所有人都变得面目可憎。
“失踪前,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呢?”
“你们如果还活着,怎么不回来找我?”
……
“我会给你们报仇的。”
语气很轻,轻飘飘地仿佛只是一时兴起的玩笑,但情绪很深,很深,深入骨髓,深入心底,浸透着日日夜夜的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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