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濑京说到这里，正准备讲述自己具体的坏事时——
“我知道。”
铃木凌音难过的打断。
“以前我还喜欢……欸？”
源濑京正准备继续解释的时候，铃木凌音的话让他冒出问号。
以至于连说了一半的话都变成了「欸」。
源濑京疑惑：“你知道？”
“嗯，我知道你以前是不良，因为小峰理纱都和我说了。”铃木凌音慢慢说，攥着衣尾乞求，“但是，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当这种人了…”
“……”源濑京有点微妙。
其实他本就不准备当这种人，这些都是过往的标签——话说她既然知道自己是不良的话，为什么还要喜欢自己？
难不成是看见那两个月的表现，觉得自己是个改邪归正的不良？
虽然实事的确是这样…
那这样的话，不显得自己像是笨蛋？准备的计划就算照常实施也毫无作用欸。
不对……
不止这些事情。
源濑京觉得该解释一下，自己家里出现香烟和啤酒，不单单只是为了表明不良的身份。
但，也许是思考时沉默有点久。
铃木凌音抢先一步说话了。
她的话让源濑京明白，她所在意的根本不是香烟和啤酒，和那些很坏的事情。
她只会担心你吸烟对身体不好，你喝酒对身体不好。
她这样表达着，却不敢看源濑京。
“……”
源濑京听完沉默半晌，最后无奈的被逗笑了一般…毕竟她的语气一副乞求的感觉，完全不是能让人戒掉的感觉。
这个时候不应该凶巴巴的吗？
所以说啊……
“抽烟喝酒还是不良的男生，你不考虑一下讨厌之类的吗？”
源濑京觉得自己像是拉面摊的大叔，看见路上放学的学生向他挑眉，问要不要来一份炒面般的建议，语气很微妙。
铃木凌音看着源濑京，尔后摇摇头小声：
“不要。”
“。”
源濑京好像明白了一些东西。
他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坦诚相待，坦诚相待的意思就是大家脱光光真心换真心。铃木凌音很真诚，一直很真诚，这让源濑京觉得自己很虚伪。
想到自己明明是抱着拒绝她的想法，接受下来周六的补习，要是她知道原本的目的，会怎么样想？
很过分吧。
“那个，谢谢你这么喜欢我。”
源濑京过了一会儿，很有礼貌地说，但同时也有着距离感，嘴角带着看不清的微笑。
铃木凌音感觉有点陌生，但又觉得很熟悉。
“我不会抽烟，也不会喝酒的，其实今天这些东西都是拿出来伪装的道具…因为今天本来的目的不是补习。”
“不是……补习？”铃木凌音觉得更加疑惑了，“那是什么？”
“其实今天是准备让你讨厌我的，因为我想着你应该不喜欢不良…讨厌吸烟喝酒的高中生，所以这些都是下午用的到的道具。”
“？…”铃木凌音费劲理解，她觉得自己有点笨笨，因为很难听懂源濑京的话。
可她听懂了一句，轻轻反问：
“为什么我要讨厌你呀？”
“……”
源濑京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要委婉，可想到之前几次的对话都是那样，因为自己的委婉表达惹来的祸端。
所以这一次，源濑京很直白地说：
“因为我不喜欢你，觉得你的喜欢有点沉重，要是直白的拒绝你肯定会让你伤心，所以想着让你讨厌我这样的方法比较好。”
“毕竟对我来说，在今天之前，我根本不了解你，所以谈不起从何喜欢。”
话音落下。
“……”铃木凌音怔在原地。
这句话对她的冲击力，大概不亚于火星撞击地球吧。
看她慢慢低下头，源濑京觉得自己也许应该补充一下别的，比如说这些心情都是周五之前的。
现在他挺喜欢铃木凌音的。
但源濑京觉得自己应该听完铃木凌音的话，再决定自己要不要继续说，不然像是个狡猾的人。
不过……感觉她直接噙着泪，委屈的甩自己一耳光都很正常，然后走掉没有下文。
源濑京如此心想。
他忽然觉得心情很低落起来。
一点一滴的往下沉的心，也许是明白这样的话换来的结果肯定是坏的。
事实证明一会儿后，她的确泛着泪光，但没有给源濑京上来耳光，而是很普通的，用手抓紧自己的衣口。
“那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喜欢我…可以吗？”
“……”
“？”
“啊？”
源濑京发现她总是超出自己的想象。
他眨眨眼睛有点震惊，本以为换来的是糟糕的回答，甚至可能是噙着泪带着哭腔的「为什么现在又说这些」的扭曲场景。
但是现在……
咔嚓的秒针转完一轮，日渐西沉的黄昏离地平线一步之遥。
好像时间过了很久，但秒针却才转动了十格。
“可以是可以…”
源濑京说话了，慢慢点头。
但——终究有话无法停止。
“…你不觉得我很坏吗？”
“为什么？”
“因为之前的莪并不喜欢你这件事情。”
源濑京顿了顿，躲开视线：“甚至那天我指的朋友也只是普通朋友，而不是女朋友的意思…只是你误会变成了这样。”
铃木凌音变得有点慌张起来：
“这样吗？对、对不起…那时候我以为你是那个意思…”
“……”
“那件事暂且不提…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明明听到这样残酷的话，都这么淡定。”源濑京问。
铃木凌音沉默了片刻，慢慢说：
“其实是有一点难过的…不过，我也不太懂。听见你说可以的时候，难过也没有了。”
“……”
源濑京听着她的回答，想起了一个称呼，但这明显超出了恋爱的范畴。
现在的女子高中生都这么恐怖如斯？
“大概…”铃木凌音小声，“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喜欢我。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
源濑京没听懂。
“我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吗？”
源濑京不免下意识揉捏刘海反问，不太明白她的评价从何而来。
铃木凌音听到这里，慢慢的，想起来下雨天看见的少年，他拿着雨伞靠在眼前，眉眼平静好像对待谁都很随和。
她想起那个日渐西沉的黄昏，穿过树叶斑驳落在地上的光点，和他一起回家的那个午后，他的眼眸里看着自己没有一点恶意。
这些感觉对她来说都很陌生。
但是在源濑京的身上看见了三次。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该怎么样形容，柔软的，令人不会讨厌的，像是被珍重的感觉。
“我觉得源濑君很温柔…”铃木凌音下意识地轻声微笑，“所以我想这是我喜欢你的理由。”
“……”
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个标签，让源濑京不知所措——本来以为会遭受的委屈耳光没有袭来，反而是她的称赞。
亚撒西的评价原来这么厉害吗？
源濑京眼神茫然，觉得自己应该强调一下，比如说这样的行为并不温柔，而是很恶劣的恶作剧。
“你不生气吗？”
“生…生气什么？”
“准备好香烟和啤酒，接受你的补习，只是为了让你…讨厌我。”
铃木凌音听到这里，眼神有点黯淡，但还是轻轻说：
“我知道的，所以觉得源濑君很好。”
“…哪里好了？”
源濑京回答，觉得自己渣的没边欸，在玩弄少女真挚的感情欸。
他正心想，铃木凌音露出微笑，好像觉得源濑京这个茫然的样子很有意思：
“嗯…所以我喜欢你。”
“……”
源濑京只好沉默揉头，他回想自己的心路，期间一直在想办法拒绝她，但后来她的喜欢太过沉重，源濑京见状，不想让她本就悲惨的青春里面还留下感情上的伤害。
所以，对一个失望的离开，和得不到的离开，源濑京觉得前者应该会轻松很多。
然后就有了今天这样的事情。
好吧…有点难以理清，但源濑京只好换一个问题。
“…那假如我说我现在有点喜欢你了，你会有什么想法？”
源濑京拉长尾音，避开视线有点微妙：
“明明今天和你补习的目的，是让你讨厌我，并不是喜欢。”
“我会很开心。”铃木凌音过了会儿说。
“……”
“呃，什么很开心？”源濑京好像没听清，但其实他听清楚了，只是不明白她是对什么开心。
“听到你说喜欢我。”
源濑京：“……”
忽然跳动的心脏，让源濑京不知道要说什么，但这一刻他的确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大概是一头小鹿，在心房的位置用头顶撞。
“……”
“这样吗……”
源濑京笑了一声，低下眼眸觉得这份喜欢令人感到深刻。
恋爱脑…好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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