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早晨醒来,没有一本书盖在脸上,这一整天,我的眼皮都会跳个不停,因为怕黑,所以严桥天鹅酒店的708房的夜晚,总是灯火通明,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没有照镜子,可是我的心告诉我,我是左眼。
六月份的前奏,是空心菜和南瓜藤组成的主旋律,永安河下游,村支书陪同我走访一个正在浇菜园的五保老人,老人的眉毛是白的,尽管老人低着头穿梭在豇豆架和黄瓜架之间,可我真真切切的看见了,包括从白眉上滚落的九点钟的汗珠,是的,是九点钟,一秒钟不多,一秒钟不少,村支书告诉我,白眉解放前是跑江湖的,有两把刷子,具体刷哪里,村支书闪烁其辞。
“八爷,这是从严桥市里来的老板,过来慰问你。”
“好大老板?比南瓜还大?”
“你要是再这么阴阳怪气,以后这样的好事,再也轮不到你。”
“蛇有蛇路,鳖有鳖路,饿不死就照之。”
村支书被呛得哑口无言,照路,不识抬举,村支书上了我的迈巴赫,一路骂骂咧咧,可是在经过白眉的土坯房的时候,村支书还是指示我停下了车,后备箱打开,米油烟酒四样头,一样一样被村支书,搬下来,搬上白眉的八仙桌上。因为酒有好几箱,我打算帮忙,村支书连连摆手。
“蓓蓓总,你千万不要和我八爷计较,当年我走了多少后门,热脸贴人冷屁股,给他提前办了五保,他非但不领情,还到我家掼屎罐子,嫌我给他丢人。”
村支书对我的称呼,让我着实有些意外,我以为他会叫我,我总,我老板,然而并没有,这让我惶惶不安,和我反向思维的人物,已经超出一个写作者的掌控范围。
“家里养的鸡,都宰完了,我去邻居家借一只来,我家属去钓鱼了,估计还没钓到货,够一餐吃,就会回来烧饭。”
我再三阻拦村支书出门借鸡,并未成功,村支书家所有的门都敞开着,和白眉家一样,我从一个房间溜达到另一个,努力克制翻箱倒柜的冲动,堂屋的陈设简陋却很整洁,高高的门槛石,一尘不染的泥土地坪,一只二号板凳靠在墙根,四条大板凳围拢一张刚刚刷过桐油的八仙桌,桌子后面是摆着几只白瓷盖杯的书几,杯子上印了字,光荣之家,书几上方是松鹤延年的中堂画,画的左边一只座钟,右边贴满三好学生的奖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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