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嘶鸣,夜晚沉寂着,枪口迸发的火焰愈发耀眼。
一道黑影俯冲着将彭武上撞下马,双方扭打在一起,从空中跌落地面。彭武上一个翻身将怪物压制在身下,狠狠拉扯它的翅膀,在阻止了三爪娘重新起飞后,扑腾的利爪撕裂了彭武上的大腿内侧,他也一刀捅去,刺穿了三爪娘的心脏。
哀叫声时不时响起在各处街巷,来源无法确定,此刻已然没法分辨双方的伤亡情况。
厮杀还在继续,打光了子弹就抽刀肉搏,同伴被抓住就扑上去将怪物拽离天空,他们没有后退,也不会后退,任何出现在大房寨周边的怪物,他们的唯一选择就是消灭。
三爪娘这次袭击的是沙沟,他们赌不起,下一次被袭击的,会不会是大房寨。
以十人左右规模行动的小队,在街巷里纵横行进,沙沟人大都被赶回了屋子里。他们只能通过窗户缝才能看一眼外面的惨烈拼杀。
至少现在,胜负还未揭晓。
强撑着身子,彭武上一瘸一拐的离开街道,背靠着一间房屋的墙壁坐下。他急喘着气,用手指扒开自己的伤口,抹去血液,借着火光,那根粗大的血管清晰可见。
若再深入几毫米,他恐怕得当场交代在这。
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痉挛,彭武上想要重新站起来,但肌肉的脱力让他在数次尝试后,只能无可奈何的放弃。
他看着粘稠的血液不断从伤口流出,哪怕用手捂住,把手指塞进去也无济于事。
就在他有些茫然无措,天空上的哀鸣也越来越近时。身旁一间房屋的门被拉开了,从门缝里,一个庄稼汉探出半张脸,静静的看向他。彭武上也看着他,神色平静的不发一言。
他没有向陌生人求助的习惯。
但那庄稼汉显然知道他是谁。在犹豫了一会儿后,庄稼汉左顾右盼,一路小跑过来,架起彭武上的胳膊,迈开步子想要把他带回房子里。
空间似乎是在扭曲,一股寒风掠过山谷,像是把整个冬天砸在了这座村庄。彭武上闷哼一声,对着发出剧烈疼痛的伤口探去手,一摸,竟像是触摸到了冰块。他仔细一查看,伤口处的血液居然在瞬间被冻结了。
变故陡然发生,不知是什么东西出现在了云层上方。热量被瞬间吞噬,庄稼汉哆嗦着吐出寒雾,周遭的气温正在迅速下降,大地冻结,天空也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所有人,包括三爪娘在内,都在那黑夜中,在那翻滚的乌云中,察觉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正在降临。
再也顾不上许多,庄稼汉急忙背起彭武上,潮湿的街道结上了冰,两人踉跄着差点滑倒,三两步冲回了房屋内。
庄稼汉想把彭武上放在床上,但彭武上直接挣开他的手臂,摔倒在地后,抓着窗户的边缘艰难爬起,掏出了胸口挂着的一截骨哨,吹响了撤退的信号。
在村庄的各处街巷战斗的马队成员们,听到那哨声后,立刻下马,就近躲进了房屋内。
狂风开始了呼啸,三爪娘撤离返回天空,乌云在黑夜下汇聚,仿佛空气都在凝固。它们刚想逃离,一双巨大的竖瞳在云层中睁开,沙沟,下起了更大的雪。
哀鸣声响彻天际……
冰雕般的三爪娘栩栩如生,振翅远飞的动作也被定格,它们从高空落下,宛如一件艺术品砰然破碎在彭武上眼前。
外面犹如台风过境,风暴中还传来了数道重物落地声。庄稼汉明显是受到了惊吓,他走到彭武上身边,面色紧张地问:“那是什么东西?”
彭武上摇头,强忍着伤痛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山林不再平静,从后山监牢返回家中的彭荫上突然心脏一阵抽痛,她捂着胸口,站在山岗上挽了挽被风吹乱的发丝,目光看向了沙沟所在的方向。
流光在天空勾勒出图案,映照出云层中那巨大生物的身影。
为何会在沙沟展开……难不成它们在重新划分地盘?彭荫上低下眼眸,咬了咬嘴唇,手指在荆棘上缠绕。这一带都属于她们这些中立势力,她不太确定是否该由自己出面解决问题。
空气在振动,那是风与雪在进行对抗,仅剩的三爪娘在极速远离沙沟,嗜血残忍的它们此刻已然陷入了恐慌,根本不敢回头去看那两位在天空中对峙的巨兽。
穿过山林,急速赶去沙沟支援的彭易上,抬头发现了三爪娘远去的背影。
记下方位后,彭易上朝着几十米高的山崖一跃而下,落体中用梭镖卡住石缝,再度迸发力道纵跃,降落在山脚的前一瞬间,他用膝盖顶在一棵大树上来减弱全身的冲击。眨眼间,那树干轰然断裂,而彭易上身形一闪,窜入林中不见了踪迹。
大地像是被几根千万斤重的柱子狠狠砸了一下,剧烈的颤抖中,庄稼汉搬来被褥,缩到了墙角,对着彭武上埋怨道:“我看的很真,它们是来抢尸体的,本来没打算伤害我们,是你们先开了枪。”
房屋摇摇欲坠,捏着针线个自己缝合伤口的彭武上面色苍白,外面风雪交加,而他还要在这里听一个懦夫的废话。
“你觉得,你是最聪明的那一个,是吗?嗯?”针线缝的歪歪扭扭,哪怕嘴唇在打颤,彭武上依旧要抽出精力来骂他一顿。“是不是我在你家杀了人,只要杀的不是你,你也觉得没所谓?”
庄稼汉沉默了,此时他正裹着被子躲在墙角,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张苦闷的脸。“如果是你的话,我也没办法……”
一针塞进皮肉里,彭武上终于是动了怒火。他不明白这个人在这个时间点说这么多话,究竟是想表达什么,或是想证明什么,结果全是马后炮一般的埋怨。
摊开手掌,彭武上盯着他,认真解释道:“它们抢尸体只是图个方便,因为尸体还是新鲜的!你该不会以为,这些肉能养活它们很久吧?人和怪物是一样的,最重要的就两件事,一是今天能吃饱,二是明天能吃饱。等它们吃不饱了,你觉得它们会去做什么?”
对于这些,庄稼汉不以为意,嗫嚅着嗓音开口道:“多活一天总是好的。”
末了,他又说:“反正我只会种田,你们有枪开,我没枪开,我……”
扯下枪带,几乎是把枪砸到了庄稼汉的面前,彭武上再也不去看他,抽出针线,加快了缝合伤口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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