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羞恼道:“少废话,快办事!”
卧室。
宫勇睿一早就醒了,但浑身筋骨酸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梦里剑气凄鸣,万刃穿身。
即便醒来很久,只要他一闭上眼,就能在黑暗中看到江晨那淡漠无情的身影,挥之不去。只要他想稍微动弹一下手指,那片无形剑气仿佛又在眼前浮现,那种令人绝望的力量又再次铺天盖地地朝自己涌来……
一想到今晚的第二次约定,宫勇睿就感觉自己的几百根骨头都在发出呻吟,现实的情景好像快要跟噩梦交融。
哪怕是两日后与楚怀秋的决战,跟今晚要面对的那个人相比,都远远算不上可怕。
虽然称不上是很严重的伤势,不过以自己这种状态,真的还适合继续“修炼”吗?
屋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动静。
“谁?”宫勇睿一阵激灵。
有人进入到这个屋里了,自己状态不佳,听力大打折扣,直到这么近的距离才发现。如果是楚怀秋想要提前下毒手,自己现在很难抵挡。
“勇睿,别紧张,是我。”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子嗓音,跟以前大不相同,但宫勇睿仍听出来是上官玥。
宫勇睿并不敢放松警惕。
昨晚自己狠心拒绝了她,天知道她会不会由此记恨,再加上她跟楚怀秋的关系本就不清不楚……
他轻咳了两声,道:“我现在需要休息,暂时不方便见客。上官小姐,请回吧!”
上官玥慢慢地走过来,站在床边,道:“我看你昨天伤得很重,给你带了一些药草和点心……”
“谢谢你的关心,楚楚姐早上已经给我喂了药,我感觉没什么大碍了,现在更需要的是休息,请你不要打扰我,好吗?”
上官玥低着头,将食盒放在桌上,沉默了半晌,才道:“勇睿,你知道吗,我快要死了。”
“死?”
宫勇睿下意识地扭过脖子,看了她几眼,面容确实有些憔悴,但离“死”还差得很远吧。
他知道这女人说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当初就以这种本事将自己和谷玉堂玩弄于鼓掌之上,此时又来玩这种把戏。
他冷哼一声,道,“我听说死气是能感染的,你既然快死了,身上肯定缠上了死气,还请离我远点,别让我的伤势又加重了!”
上官玥眼圈红红的,看着他,含着鼻音道:“莪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见一面就少一面,你就不愿再多看我几眼吗?”
宫勇睿厌恶地道:“上官小姐!我承认你很漂亮,你有一具很出色的皮囊,但现在都跟我没有关系!你要是愿意,多的是男人想跟你见面,你想见多少就见多少,但是不包括我!我现在要休息了,请你出去,好吗?”
说着用嘴角努了一下门口的方向,送客之意再明显不过。
“你既然这么说,好……”上官玥咬了咬下唇,两行眼泪滑下,“我这就走!”
她双手握紧,转过身子,瘦削的肩膀抽动着,忽然控制不住,坐下掩面埋头,伏案恸哭起来。
宫勇睿长长叹了口气。
听着女孩子凄婉的哭声,纵使知道她善于欺骗,但过往的一幕幕再度浮现时,仍让他的心肠也为之牵挂。毕竟,他曾真心喜欢过这个少女……
所以他嘴边更多绝情的言语,都没法说出口。
半晌,上官玥抽噎的声音小了一点,宫勇睿也不催促,又过片刻,听见她抽了抽鼻子:“抱歉,打扰你了,我现在就走。”
她起身迈步,宫勇睿瞅见她侧脸,眼眶通红,泪珠莹然,半点不似作伪。一向很注重仪表的她,脸上的妆都被泪水涂花了,看上去更是凄楚可怜。
宫勇睿定了定神,眼看她马上要走出去,略作犹豫,忍不住唤道:“上官小姐!”
上官玥脚步一顿。
宫勇睿沉声道:“你刚才说你快死了,是怎么回事?楚怀秋威胁你?”
“不,跟他没有关系,我也不会再受他的要挟。”上官玥转身抬起左臂,撸起袖子,雪白胳膊上显出一个暗青色的疤痕,位于肘部关节处往下一点,极为醒目。
她指着疤痕道,“这种东西,小幽留下来的寒毒,在我的身体里蔓延。我早上对着镜子,找到了五处淤青,还有些地方我自己看不到。姓楚的告诉我,我没几天好活了。我想等这些东西连成一块的时候,大概就是我咽气的时候吧!”
“小幽的寒毒……”宫勇睿眸光一凝,盯着那块疤痕,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
“这或许就是我的报应吧!”上官玥凄然道,“自从我受了楚怀秋唆使,就一直饱受煎熬,最后酿成大错,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现在恶有恶报,我咎由自取……但无论如何,我、我虽然欺骗了你,该打该罚,可罪不至死啊!”
她侧头看着宫勇睿,哽咽道:“勇睿你说,我该死吗?”
宫勇睿沉默地迎上她的目光。
她该死还是不该死,不应由自己来评判。毕竟被她伤得最深的人,其实不是自己,而是那时躺在血泊中的谷玉堂。若非心丧若死,谷玉堂又怎会做出那样决绝的选择?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上官玥的眼神愈发凄婉哀伤,愈发暗淡迷离。
“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上官玥低下头,语声苦涩绝望。
宫勇睿嘴唇动了动,正要说点什么,这时候,他耳中忽然响起一道难以形容的颤鸣声——短促刚硬,直贯心底。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本能地抬起头,望向窗外。
‘这是……剑吟?何等霸道的剑吟!’
一声,戛然而止。
片刻后,又有第二声。
紧接着,第三声,余韵不绝。
宫勇睿耳朵回荡着颤鸣声,回转了千百转,仍声声不息,悠长颤音中,每一次波动都让他气血随之鼓舞震荡,体内真元也合拍而动。
他对面的上官玥亦是一脸惊愕,看着手臂上的暗青色疤痕在剑吟余韵中消褪了一大圈,色泽也不复之前的幽深可怖。
“是他在出剑!”
除了那个人,宫勇睿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仅凭剑吟就能牵动气血,压制寒毒。
而今晚,自己又将正面承受这个人的剑气!
真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的场面……
宫勇睿活动了一下手腕,发现随着气血的游走,自己又恢复了不少精神,就好像刚用发烫的热水泡过澡一样,热气腾腾的,想要出去走动走动。
上官玥也在检查自己身上的淤青,一抬头发现宫勇睿已经穿戴完毕,不由问道:“勇睿,你要去哪里?”
“后花园,练剑!”宫勇睿掂了掂剑鞘,只觉前所未有地得心应手,迫不及待地想找个空地演练一番。
他转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上官玥,道:“你也看见了吧,能救你的人不是我,你不妨自己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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