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仓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焦急的黝黑的女人的脸。

“你是谁?”周仓茫然地问,强撑着身体坐起来。

女人喜极而泣,扶着周仓做起来,又哭又笑地说:“我是你娘啊!傻孩子!”

周仓呆呆地望着这个陌生的娘亲。她脸上的肤色虽然黝黑,却有着属于年轻人的紧致。显然她的年龄没有超过三十岁,但常年的劳作在她脸上留下了不属于她年纪的风霜。这一点,从她抚摸周仓的布满老茧的粗糙的手掌也能够得到验证。

“儿啊!你怎么不说话?别吓娘啊!”女人的眼神中透露着惊慌,凄楚地抚摸着周仓的脸,一脸担心。

“我没事!”周仓不露痕迹地把女人的手推开,目光撒向远处,一个农家男子正在抹泪,他看到周仓的目光忙转过身去,接着走出了屋子。

周仓收回目光,看到自己坐在破旧的被褥上,手脚只有孩童般大小。

周仓心中一惊,把双手拿在眼前看了又看,肉乎乎的手掌,短小的手指,不是小孩的手是什么?

我又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一个小孩子身上?

可是,上一世的那些人怎么办?周仓最放不下的就是孟玉楼了,她虽然有钱有手段,可在乱世之中,人如浮萍,何况是有钱的浮萍呢?还有蔡文姬、杨凤、唐姬和裴元绍,他们的命运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

蔡文姬还会那样命运多舛吗?父亲蔡邕被王允杀害,自身被掳走塞外十几年,受尽屈辱。

唉!周仓叹息一声,心中牵挂,却爱莫能助。

“我的儿,你叹什么气?有什么事跟妈说,啊!”

周仓只觉胸腔一阵气闷,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女人忙给周仓拍着后背,劝说道:“你刚好,快躺下歇着。”

周仓顺从地躺下去,随口问:“我怎么了?”

“怎么了?好好的,你跟他们去河边玩什么。你这么小,哪会水?差点淹死了,你知不知道?要是淹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娘了。呜呜~吓死为娘了。”

周仓默然,心想:原来这也可以穿越。可惜你原来的儿子已经死了,就让我来尽他未尽的责任吧!

“家里有镜子没有?”

“有,有。”

周仓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陷入了沉思。这张脸有些陌生,嘴唇上翘着,露出小小的洁白的牙齿,大笑起来甚至会露出牙花。好在年纪小,皮肤又嫩又白,眸子也有着少年的纯真和黝黑。

呵!想这些有什么用呢?俊一点丑一点有什么分别呢?人生虚无,到头都是一场空。

周仓放下镜子,躺回床上,望着房顶,意兴索然。

“你乖乖躺着休息,娘给你做饭去。”

转眼间,周仓在这个小山村生活了两个多月,对这个小山村也有了一些认识。小山村名叫清源村,村旁有山有河,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也能够维持全村人的温饱。

周仓生活的这个周家,是村里的小姓,一百多年前从外地迁过来,繁衍了几代。到周仓父亲这一代,共有叔伯兄弟六个,算是开枝散叶了。但与村里其他的徐姓、陈姓相比,男丁要少得多。因此,周仓的玩伴也少的可怜。

当然,周仓也不需要玩伴。谁耐烦跟着一群小朋友过家家啊?一次两次可以,多了简直是折磨。

而周仓只有十一岁,没有大名,只有一个小名叫阿福。亲戚长辈习惯叫他小福子,村里的老人习惯叫他老周家的二小子。小福子沉默寡言,每天不玩也不闹,也不去学堂,早上会坐在屋子东面看日出,傍晚会坐在屋子东边看日落。

于是,村里人都说:“老周家的二小子掉河里淹傻了。”

父母忧心忡忡,周仓却不以为意,偶尔听到旁人窃窃私语,还报之以微笑,更是坐实了传言。

娘亲张氏担心地对丈夫说:“阿福都几个月没去学堂了,这样下去怎么行。不认识字,只能跟咱们一样,山里地里讨生活。”

周平无奈地说:“不是心疼他嘛!怕他身体不好,让他在家歇几天,谁知道他就不愿意去学堂了。怎么办?”

“你的儿子,你来管!”张氏嘟囔道。

“你去劝劝他,不行我要动手了。”周平不耐烦地说。

张氏把眼一瞪:“有话不知道好好说,就知道动手。你能把他打改也行,你去打啊!”

周平无奈,只好陪着笑脸:“嘿嘿,儿子最听你的话了,你去劝劝他。”

张氏白了周平一眼,心中也觉得无奈。以前儿子确实听话,现在也听话,只是他那恰到好处的微笑、不紧不慢的说话和不经意间露出的神色,让张氏时常觉得恍惚,这孩子不是十岁,是八十岁。

周仓听了母亲张氏的话,笑了笑,说:“好吧!不知学堂里都教些什么?”

教什么?张氏嘴唇张了张,答不上来,便说:“娘只上了两年学,无非是认字算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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