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加班,就会被开除。

不发工资,就没钱交房租。

这是一个没有后盾的人啊。

他的一切恐慌都只是为了活着。

所以陈鱼用声情并茂的梦话,向老板做了搬家到异世界的报告,并向老板保证不会迟到的时候,小爱并没有笑。

“哈,看情况吧。”

陈鱼根本不知道自己睡梦里做过点什么,他在考虑怎么争取发展空间。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狗大户。

最好是那种家里有无数长辈,我靠讲故事起码能混他一个月的。

一个月,足够了解世界概况,并且知道功德怎么获取了。

运气好一点还能直接学学技能,哎呀,我的资质只有凡人。

考虑到自己豪迈的给天道付了小费。

“悔不当初啊——”

陈鱼再次躺在沙发上叫唤。

天清云淡,小爱重新规划方向,向观云宗宗门驶去。

傻儿子寒有光,靠你了!

……

火莲寺居于樊城中。

所谓城池都是依地气而建,越靠近中央,越能沟通天地,提升修为。

整个樊城,千万人口,建筑挤挤挨挨,就好似上天为小孩子留下的一张大饼。

焦糊的饼皮是每日劳作等死的农人,僵硬的饼边是蹲在炉边挥汗如雨的工匠。

商人凭借财力购买留有闲暇空地的豪居,往往居于饼瓤的位置。

而最软沃的饼心,最磅礴的建筑,当然就是火莲寺。

些许年来,火莲寺吞吃四周,不断扩建。

若将樊城自内向外分为七环,二环内已尽是僧人了。

说是僧人,实则能称得上僧人的不过千分之一。

大部分都是每日挑粪、洗菜、灌溉、服侍的仆役。

火莲寺的规矩自古如此,若是没有名师引荐,那就得从磨炼心性开始。

等你磨成了,自然也就能求一求佛法,至于什么时候磨成,嘿嘿。

吴老三家的闺女,平日蓬头垢面,平平安安。

后来得逢某个沙弥举荐,上师首肯,登时与佛有缘,收为内室弟子。

吴老三本不肯,哭天喊地,无济于事。

至于之后河中莫名尸体缘由,不足道也。

虽说火莲寺本身雕梁画栋、饰金缀玉。

座座佛塔鎏金朱漆,高耸入云;殿内夜明珠光芒万丈,与月争晖。

但主持空枝和尚只居在正殿旁草庐内,睡在木床上。

弟子们心疼师父,愿供养,空枝和尚不愿意。

弟子们只得趁师父出门化缘,偷偷将草庐拆了。

用灵芝仙草,建木天石,请三百能工巧匠又打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虽说质量和舒适程度不可同日而语,但空枝和尚归来后硬是没有发现。

仍旧是每天讲法,启悟他人。

弟子们便终于能相视一笑,彻底安心了。

今日就在这草庐内,空枝和尚正在与三弟子广弘讲法。

“师父,那此番做过,整个观云宗的山,可不就归我们了?”

广弘壮实如牛,是个吃肉喝酒的武僧,讲话时已喝了数坛酒,脸上红扑扑的。

醉了,自然也就声大如洪。

可草庐虽四面透风,低矮破漏,就在门外扫撒的沙弥竟一个字也没听到。

“痴儿,不可生贪图心啊。”

空枝和尚宝相庄严。

“这一切都是为了弘扬佛法,普渡众生。”

“尔等一旦生了贪占执念,就要堕进地狱里去的。”

广弘本在酒酣耳热之际,听到空枝和尚淡淡话语,恰如冰水迎头泼下,当即打了个寒颤。

“师父教训的是,一切都是为了弘扬佛法,弟子知错了。”

空枝和尚点点头,眯眼笑着。

看着心宽体胖的师父又露出了眯眯眼,广弘心中一惊,当即下跪保证。

“请师父放心,我自此之后再也不敢喝酒了。”

“没事,喝嘛。”

空枝和尚一颗一颗数着佛珠。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你既然爱喝酒,就不要制着自己的性子,喝够了就好了。”

“今天开始,去楼上撞钟去吧。”

广弘只觉得五内俱焚,这些年打生打死,背上一身杀债。

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外放一方,成为分寺住持。

若是这就去撞钟,再与沙弥们厮混在一起,谁还会再支持他?谁还会再信任他?

被师父扔掉的刀,会被直接折断,连生锈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广弘连连磕头,额头汨汨冒出血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徒儿知错了!师父求求您原谅我吧!”

空枝和尚依旧数着佛珠。

广弘本洁净的僧衣上沾满了血迹,此情此景他再熟悉不过。

一般沾的是魔人外道的血,火莲寺持身空大,光济苍生,那火莲寺的敌人自然也就是佛敌。

广弘就是怒目的金刚。

要背杀业,那就让我来背吧。

但此时此刻,恰又不似彼时彼刻。

广弘一直磕着,数不清磕了多少下。

草庐的地已然被粘稠的暗红色填满,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进来。”

空枝和尚依旧数着佛珠,并不理会广弘。

沙弥看着动作已然变形的广弘,地上浅浅的一层血,不敢进屋。

“无妨,进来就是。”

空枝和尚慈眉善目。

“出了何事啊。”

沙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依旧站在门外。

“大和尚,门外有个号称观云宗传人的道士求见。”

“哦?”

空枝和尚迈过广弘跪着依旧壮实的身体。

“那道人是男是女?或老或少?”

“禀大和尚,是个男的,看不出老少。”

“定是那寒有光!”

广弘觉得自己立功的时刻来了,将功折罪,就是现在。

杀了寒有光,挽回师父的信任。

广弘试图起身,却发现一根禅杖已直直戳下来,贯穿了他的肋骨。

随后禅杖猛地膨胀收缩,与广弘的肋骨、血肉瞬间长在了一起。

钻心的疼痛方才传来,又流了不少血,广弘本能的要倒下去。

但他已经被法杖直直的钉在地上,保持跪姿,动弹不得。

“我现在是越来越清楚,火莲寺的心头之患不在外面。”

“就是在殿里,就是在这草庐。”

空枝和尚走出草庐,头也不回。

“你们这些弟子烂一点,火莲寺就烂一片。”

“你们要是全烂了,火莲寺就全烂了,就会堕入地狱。”

“让咱们死无葬身之地啊。”

“想想吧,跪着想想。”

“给贫僧想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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