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岩叹了口气:“血脉相连,难免对温家的事情感兴趣。只是往后我们要更加小心,不能叫人发现她的身世。她孤身一人,没有反抗的能力,就算是拼了我这条命,也要保全两个孩子和你。”
“我只希望他们能一直活在我们的庇佑下,平安顺遂地度过一生,到那时,我也可安心闭眼。”
“君儿,你与我携手十年,我自知对不住你。”
“莫这般说,受过温家恩惠的是我,你替我照料温儿这么多年,我早已感激不尽。”
“你我是夫妻,何谈替字?只是温儿,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牵扯进这些恩怨,若她有半分差池,只怕我们都不愿再苟活于世间。”
翌日不必上学堂,南熠到家里寻兄妹二人。
“熠儿。”
夏夫人欲言又止,终还是将话咽回肚子里,转而说道,“今日这身衣裳真是不错,南夫人亲手裁制的么?”
“正是。”南熠一脸骄傲。
“夫人的手艺真好,只恨我自己没有这样一双巧手,为我的孩儿们缝制衣物。”
“母亲烧的饭菜是天底下最香的,只怕熠哥哥羡慕不来呢。”温儿笑着打趣,南熠也附和道,“可不是呢,我父亲爱下厨,却时常将锅烧糊,母亲提着刀追他到院子里,吓得他发誓此生不进厨房!”
火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大人们都为此苦不堪言,两个孩子却丝毫不觉得热。院子里有一颗桃花树开得旺盛,他们躺在树下掰着落下来的叶子。
他忽而疑惑地问道,“妹妹,为何你哥哥到如今年纪才同你一起进私塾?我与他同龄已经写了几年了,届时的乡试,他还能参加么?”
“南公子。”衡儿方才过来,浅笑嫣嫣:“我需得照顾幼妹,自然无法同你们一起入学,若来日无法参加乡试,我也认了。只有这一个妹妹,我们全家都将她看得如珠似玉。”
说罢,他摸了摸温儿的头。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个孩子不是他亲生妹妹,旁人不知晓母亲闭门不出的那些日子在干嘛,他却是亲眼所见。
母亲从未怀胎十月,亦不曾分娩。这一切也不曾避着他,他自小便懂事,心里明了便罢了,追问是没有意义的。
南熠心里有些许疑惑,难道他就没有自己要实现的事情,一辈子都围着自己的妹妹打转吗?
衡儿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又添上一句,“我志在四方,想做一个真正的自由人,不愿拘束于朝堂。当然,也许我的资质平庸,并无仕途之命。”
“衡兄高瞻远瞩,我目光短浅,羞愧不已。”
这世间确实不乏不入官场云游四方之人,或许他也是如此吧。
夜里,父亲敲开衡儿的门,他还未睡,迎着月光温习今日所学。
夏岩于心不忍:“衡儿,你如此用功,当真如你所言,不愿拘束于朝堂吗?”
衡儿着实愣了一下,知晓今日之事传到父亲耳里了。
“父亲亏欠于你,未曾让你幼年到学堂读书。”
儿子如此懂事,叫他心痛不已。衡儿与温儿都还有很漫长的人生,他对他们的爱都是一样的。
“父亲莫这样说,南公子家境本就比咱们好上不少,他自觉得全天下人都有机会早早上学堂。我会多加努力,今日此番话不过是自谦,为自己留有余地。加之我也确实有云游四海之志,望父亲成全。”
到这种地步,他也没有必要再隐瞒,索性全盘托出。
夏岩的心情十分复杂,儿子有志向本是好事,做父亲也应当支持,只是往后风餐露宿,远离父母,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爹相信你,无论身在何处,都可以扬帆起航,直达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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