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瑞声推门进入仓库内,远远看到木板堆边立着一个人,几步之外,站着一个年轻人。
他迟疑片刻,走到夏冠丰面前,目光阴沉看着他,闻到一股浓浓的汽油味儿,皱眉,“我儿子是你绑的?”
夏冠丰摇头,“不是。顾大少进来之前,”他抬手摸了一把木板,又闻了闻手指,“杨俊伟就在这里洒了汽油。他交待我,如果他输了,就把火点了,大家一起玩儿完。”
顾瑞声咬牙道,“疯子。”
夏冠丰叹气,“但是,顾大少不想无辜的人白白牺牲,就让两方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他和杨俊伟单挑。杨俊伟没答应,要求我陪着,如果他输,让我点着火,让顾大少陪葬。但是他赢了,他这么多年一直在刀尖上讨生活,顾大少打不过他也正常,所以,我趁着杨俊伟绑顾大少,绑了他。”
顾瑞声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谢还是该恨。
当年,和夏汐桐同姓的夏冠丰到顾氏来求职,明知道岳夏家人丁稀薄,到岳父这里已是三代单传,再无旁枝,仍然感到夏姓亲切,收留了他。后来,夏冠丰出于好意,跟顾沛桥求情,让无业游民杨俊伟给顾沛桥当了司机。
如果不是他,就不会引杨俊伟入室,更不会有后来的妻离女散。但是,刚刚他又救了顾沛桥。
夏冠丰扑通一声跪下,“顾总,你的恩情夏冠丰一直不敢忘。当年绑架小姐一事,我既没参与,也不知道。不管你信不信,今天能跟你说一声抱歉,我死而无憾。”
顾瑞声也相信,当时警方没找到夏冠丰参与的证据,所以,他被无罪释放。据夏汐桐讲,那些人里没有夏冠丰。
但是,他有没有通风报信,或者杨俊伟出于袒护没供出他也很难说。但是,这二十多年的恩恩怨怨,他没法释怀。
顾瑞声推了推眼镜,“别期望我原谅你。毕竟,没有杨俊伟,就没有这二十多年的父女离散,也没有我夫人的郁郁寡欢。这事严格来说,算在你头上有失公允,怪杨俊伟也怪我自己。但是,我既不能原谅自己,也不想原谅你。”
夏冠丰低头,“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想奢望你原谅,但是这声对不起是我欠你的。好了,你们走吧!我也该休息休息了。”
他颓然倒在地上。
顾瑞声看了一眼宋砚泽,又看看闭眼躺在地上的夏冠丰,“你女儿在外面,你出来见见她吧。”
夏冠丰扭头看着顾瑞声,愣了一下,突然跳起来,“你们先出去,我得整理整理衣服,不然,语晴看我这样,会哭。我不想她哭。”
他低头,整理整理身上的夹克衫,又扒拉扒拉有些凌乱的头发,低头把鞋子擦得一干二净,拿出手机照镜子。
顾瑞声和宋砚泽一前一后走出仓库,看向外面的人,不由长叹一声。
顾沛桥见两人安然无恙出来,长松一口气,伸手握住宋砚泽的手,“多谢。”
顾瑞声心里有些莫名的酸楚,看了一眼夏语晴,“你父亲没事,他整理一下会出来见你。”
夏语晴看了一眼顾家父子,无言以对,默默地看着仓库的大门,期待见到那个久违的消瘦的身影。
第一人民医院院长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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